星辉落进风沙里(89)
刚才在不冻泉时她就瞧出来了,姜允欲言又止,似有什么想问又觉得不合适才咽了回去。她刚才等在车旁晒太阳,特意往脸上架了副墨镜,就是为了盯着姜允还不让她发现。
袁野点点头:“问得还挺多。”
他见曲一弦皱眉,知道她想听的肯定不是这句话,想了想,说:“都挺正常的,就是盐花长什么样啊,这是卤水吗,会不会侵蚀啊这些。”
傅寻在旁听着,微微挑眉,说:“她不会问什么目的特别明显的问题,只会听你说什么,你想想你和她说过最多的话题是什么?”
袁野被傅寻一点拨,思绪顿清:“她说她还有些头疼,害怕来旅游一趟得了高原脑水肿。我就说她杞人忧天,可可西里海拔高,一下不适应也是有的。她就开玩笑说,让我晚上别睡太死了,万一她后知后觉有症状都没人救她。”
曲一弦耐心听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袁野舔了舔发gān的唇,继续道:“我安抚她让她别担心,别说一车四个人里有两个专业做救援的。就是真的突发情况,也有后援措施的。她就对这个很感兴趣,让我说说最近动静比较大的救援故事,我就给她讲了荀海超的……”
他话音一止,瞅了眼曲一弦的神色。
袁野知道曲一弦一直为没能成功救援荀海超耿耿于怀,但当时那场沙尘bào,实在是人力不能为,没办法的事。以前他提起荀海超,曲一弦总要斥他,让他尊重下死者。
他今天这么一提起,本还担心曲一弦怪他多嘴。小心看了两眼曲一弦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说:“没了。哦……不对,还有个事,她听完笑了笑,说我们车队和救援队一个名字,听着挺不专业的。问我是不是商业竞争啊,加个救援的噱头,客人会在安全上面放心些,来选择我们车队。”
姜允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叫他袁野哥哥时,更是跟撒了蜜一样,甜得他膝盖都软了。当时她边笑边说,就跟天真懵懂的小女孩一样,袁野只当她是玩笑话,解释完了就没往心里去。
此时见曲一弦一副思索的模样,心跳也慢了一拍,有些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没事啊。”曲一弦对姜允那点怀疑本就证据不明,她的疑心除了姜允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现外也有发现盐湖门票的原因在。但这种指控对一个女孩而言,挺不公平公正也太过严厉了,而且她也没想明白姜允到底是什么动机,索性就没对袁野说。
有些事啊,还得跟聪明人商量,比如傅寻。
——
曲一弦一声不吭,一直憋到下午把人送到翡翠湖。
进翡翠湖的路是一条搓板路,碎石泥沙上有道道重叠的车辙印一直延伸到湖边。
这路不止折腾人也折腾车,一路颠到湖边。曲一弦把车停在离岸边几米远的空地上,让姜允自己下湖玩。
姜允挺喜欢这个地方,下车后拉上袁野去了湖心拍倒影。
曲一弦目送着两人离开,用脚尖踢了踢站在她左侧两步远的傅寻:“你觉得姜允是哪个地方的人?”
傅寻没说话,刚醒没多久的雪貂立在他肩头凶巴巴地咯咯叫唤了两声。
曲一弦不是傅寻,自然听不懂它的意思。但看它这反应,她拿脚尖又踢了踢傅寻,挑衅它:“我就踢他了,怎么着?”
貂蝉愤怒了,它张着嘴,露出小尖牙,圆圆的小脸上满是“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的表情。
曲一弦觉得新鲜,故意逗它,又拿手戳了戳傅寻的手臂:“我还戳他了,你气不气?”
貂蝉:“……”
它显然是发觉自己拿她没办法,开始跟傅寻告状。
它用前爪轻拍了拍傅寻,那张毛茸茸的小脸挨过去,蹭了蹭他的耳朵,那从嗓子里发出的咯咯声满含威慑和不满,嘀嘀咕咕了半晌。
傅寻不是头回见曲一弦跟他的雪貂过不去,但当他的面这么挑衅好像还是头一次,难怪小家伙气急败坏。
他伸手抱过站在他肩上的貂蝉,安抚地摸了摸它浑身炸开的毛。
那只气到浑身毛都炸了的雪貂立刻乖顺地匐在他手心里,软绵绵的,跟被抽了骨头似的任他抱在怀里。
曲一弦哼了声,有些不满。
不就有靠山嘛,了不起啊?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起码她想把它炖锅的愿望至今没能实现。
好不容易这貂安静,傅寻抬眼,他那双眼在日暮huáng昏下,泛着光,又深又亮:“好歹是我养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欺负它。”
这话曲一弦就不爱听了。
她瞥了眼在他怀中惬意到打哈欠的貂蝉,冷哼:“到底谁欺负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