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377)
若是真有这样一天,关渝舟开口要他陪着去死,那他将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这个人就算是进了地府下了十八层地狱那也得是他的。
“所以你要给我揉揉和吹吹。”他扒着关渝舟的肩,没个正经地明骚暗撩,声音软趴趴的,像在撒娇。
“……”
“说话嘛。”
“好,吹。”
“吹什么呀?”夏濯不依不饶的,非要多逗他两句不可。
关渝舟无奈地暼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告诫,“回去后还想睡觉的话,现在没必要招惹我太多。”
夏濯笑得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毫无顾忌地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用力啄了口他的脸:“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啦。”
杨叔左瞧瞧右看看,猛地合掌一拍。他恍然大悟,仿佛还有些尴尬:“原来你们是情侣关系?”
夏濯错愕了:“您才知道啊?”
“我一直以为他是你哥哥。”杨叔摸摸后脑勺,他消化了一会儿信息,语无伦次道:“挺好的,挺好。哎呀,现在社会也开放多了,没什么问题,互相喜欢就卯足了劲儿往下走,跟谁不能过日子?遇到一个合适的不容易,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
“说是哥哥也行,又不是没这么喊过。”夏濯一听这个称呼又起劲了,贴着关渝舟的耳朵黏糊糊地问:“你说对不对呀?关哥哥。”
关渝舟面无表情地背着人进了宿舍楼,对身后人礼貌一点头:“那我们就先回房间了。”
碎花裙随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里面带了些释怀,环绕着她的那种沉重气息总算消失了。她就住在一楼,原地冲两人挥了挥手,“今晚真的谢谢,祝你们有个好梦。”
关渝舟走得很快,等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后,碎花裙侧着头看向还没回神的杨叔,感慨说:“真好,有个能一直依靠相互陪伴的人,我原来身边也有这样的存在,算是我的闺蜜了。”
“年轻人的路还很长,以后啊遇到的人还会很多。”杨叔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干,晚上有什么动静都别出门,也别下床。”
碎花裙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不必担心明天没同伴同行,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狭窄的走廊安静又昏暗,只剩下杨叔一人还站在楼梯口前。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再次拿出那张不足巴掌大的旧照片,放在泛黄的顶灯下看来看去。他粗粝的拇指不停划过上边年轻人的面孔,脊背渐渐弯了下去,再没了白天时的精神与沉稳。
随后,他佝偻着身影,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二楼走,踏上平台后顺势看向夏濯他们所在的房间方向,不知想着什么而发呆。
远方下课铃声打破了寂静,杨叔一个激灵,突然回神一般直起身抹了把涨红的脸。细长的皱纹在指缝间成型,他站在过道的窗前望向漆黑的夜,陆陆续续有学生背着书包,死气沉沉地朝宿舍楼的方向而来。
“都还小,都是孩子啊……”
杨叔喃喃着,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关渝舟洗漱完时,夏濯正扒着窗往玻璃外望。
“不是说乖乖睡觉了?”他上前摸了摸青年的头发,目光柔和,“刚才在外面还吵着困,回房间后又精神了?”
夏濯仰起头,“好奇怪啊,在高处看花园就没什么异常,只是比其他地方都荒芜很多。”
“嗯,因为现在我们不在花园,是‘局外人’。”关渝舟拉上窗帘,调暗了台灯,“过来吧。”
夏濯爬上床,慢腾腾地挪到他身侧,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关渝舟将他揽进怀里,“哪里不舒服?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夏濯听话地抬起胳膊,手心里的数字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皱着脸,语气犹豫:“总觉得杨叔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但是我也没感觉到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关渝舟淡淡道:“他看那个女生时眼神也有变化,但没看你时明显。”
“你也注意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看到他之前在地上写什么了吗?”
“看到了。”夏濯说:“应该是写了一个人名,但是我看到时已经被他用树枝划花了,辨认不出什么字。”
“嗯,快睡吧。”关渝舟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明天要早起去教室。”
“对哦!”夏濯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教师。他以往赖床赖习惯了,但在这个梦境中必须得早起,闻言立马把脑袋埋进关渝舟的怀里,闭上眼不动弹了。
夜里下了场雨,潮湿的空气顺着缝隙填充进屋内,渗进了每一片墙板里,梦中都是雨水落下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