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331)
“你怎么不说一二三四呢?”
“也成啊,反正就一个个试呗。”
余子昂作为唯一一个除关渝舟以外能动上脑子的,自动过滤了耳边阵阵过于聒噪的声音,推了推鼻梁上因低头而往下滑的眼镜,“我们来时的日期是二月二十七日,试试0227。”
关渝舟挨个敲动后三个砖块,当第四块砖敲进第七下后,整面墙仍然没什么变化。
他没做停顿,手腕一转移到第一块砖上,随着“噔”的一声响,一个半圆形的洞出现在面前。
“十二月二十七日是餐厅前供应板停更的日期,也就是当天这里发生了事情,一切以此为开端。”关渝舟边说边朝介诚扬起下巴,示意他把手电筒还回来。
介诚却自顾自趴到了他身边,探着头朝里面望了一圈,也不怕上头突然掉下来一把刀把他脖子给割断。
等了十来秒后,介诚又重新挪出来,有些遗憾地耸耸肩,“也许是我瞎,反正我什么都没瞧见,里面就是一窝黑。”
一听见“一窝黑”,夏濯就埋头往关渝舟衣服里缩了缩。
“别怕。”关渝舟摸摸他露在外的毛发,柔声安抚了一句。
介诚一个激灵,口一开竟还磕绊上了,“啥玩意?我、我没怕啊,你看老子像是会怕的人?搞笑。”
褚津也觉得关渝舟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反正是听得他鸡皮疙瘩起来了。
“切,我来走前面成吧。”介诚把手里的手电筒一抛,取出自己的腰一塌就顺着洞钻了进去。
余子昂沉着道:“我殿后。”
“那我走第三个,和他还能有个照应。”褚津话说得及其顺溜,压根没想过他能照应到余子昂哪点。
关渝舟护着夏濯跟了进去,洞口开得不大,和他们上回钻的秋家没多大差别。但他无法撑地,进去时还是有些困难。
手电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角度,最前端刚站起来的介诚就骂了一句脏话。
“我日……什么东西摸了我一把。”
关渝舟也随之一顿。
他的膝盖压住了一块木板,像是展馆所用的指示牌,但做工却十分粗糙,上面用刺眼的红颜料写着歪七扭八的“人偶展区”。
一节人的手指就落在木板下,大面积的血迹将地面糊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
在外没来得及进的褚津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
他话都没有问完,或许是问完了,但里面的人听不见了。
褚津眼睁睁看见洞消失了。
第137章 囚鸟(十五)
两个被封死了退路的人一动未动,四周静谧异常,这让屏息间耳朵捕捉到“滴答”水声格外清晰。
夏濯在关渝舟停顿时也警惕起来,他朝地上望去,可不等看清情况,一只手摁住了他的头,将他严严实实地裹进外衣里,顺带着一起递进来的还有那把唯一的手电筒。
又来了。
肯定这人又觉得有什么不能给他看的,之前就没少这样过。
他抗议地动了两下,被隔着衣服轻轻敲了脑袋。
对方温热的气息被布料所遮挡,但说话声却全收入了他的耳中。
“嘘。”
夏濯老实了,紧紧抱着冰冷的金属圆筒。这个蜷缩的姿势让他很不好受,伤处又酸又涨,只好边冒冷汗边等待着。
手隔着衣服按在凸起的那团小动物身上,关渝舟维持着蹲下的姿势,低声问两米开外只能看见一点灯亮的人:“前面有什么?”
“什么玩意儿都看不见,我现在就跟瞎了一样。”这种明明距离不远却被剥夺视力的情况并不少见,介诚不太在意地捋了一把头发,没想到却摸了满手心的潮意。
他低下头,摊开收回来的手心,视线捕捉到了一片红。
又是梦境里最不缺的液体。
介诚匆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情顿时也不美妙了,“前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咱们头上有东西。”
“嗯。”关渝舟往前挪出一步。
冰凉的丝状物拂过他的耳畔,远处的风擦过脸颊,像有人贴在他的身后哭泣。
问题就在于,他们身后分明该是一堵墙。
关渝舟伸手向后捞了一把。
他挪出不足半米,手臂一晃就该能碰到墙面才对。但他却挥了个空,那堵墙不见了。
关渝舟托住夏濯,免得待会动作过大会让人从怀里掉下来,另一只手取出了口袋中的那把木刀。
开始熟悉黑暗的眼睛让他已经能看见脚边的杂物,但不足以使他在这种环境下行动自如。
远处“啪”的一声响,一盏射灯自上而下打在地上,圈出空荡的一小片圆形地面。似乎是有什么好戏快要登场,灯轻微地晃了晃。
他匿在黑暗里,神情漠然地如一个正等待表演开始的看客。可这场表演却以他始料未及的方式作为开场,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过参与其中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