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265)
夏濯都不知该不该感慨他观察仔细了,他可从来没有留意过谁开门是正着开还是侧着开。
他仔细一想,第一次见到徐和泽的时候,这个原住民就给所有人带来了完全陌生、与顾问截然不同的印象。脊背佝偻着让人觉得他并不高大,一脸青渣也气质不佳,但这些只需要站直身体并且遮住面孔就能被完全颠覆。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正如你所说,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只不过从没有碰过面,也拥有相同的小习惯。”关渝舟松开抱着他的手先一步下了床,理了理身上躺出的衣褶。等夏濯也踩着地板站起来后,顺手将他脑后稍稍翘起的头发用水压了压,“如果想确认这一点,可以拿走他的面具。”
“这怎么拿,明抢强夺?”
“徐和泽出现的时候,面具一定不会放在身上。”
他一说,夏濯便明白了,这才觉得自己愚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出来。
两人拿着钥匙出了门,这个点所有人都聚集在餐厅,楼梯和走廊里都静悄悄的。
路过时里面还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夏濯透着缝朝里望了一眼,审问还没有结束,餐桌旁少了杨音和柯景盛,顾问守在一旁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他只看一眼就退了回去,跟关渝舟去了旁边那扇挂着锁链的门前,“能打开吗?”
钥匙已经插在了孔里,关渝舟手腕一转,伴随了“咔”的一声脆响。
两人拨开几段锁链,顺着半米宽的缝进了房间内部,钟摆左右晃动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
夏濯摸出手电筒,推开开关,先照亮的是正中间那口倒着放置的两米高摆钟。
复杂的齿轮交错在透明的玻璃下,金属的光芒随着照射反在墙上,形成了一片细密的金色波纹,颇有一种抽象星空的文艺感。
喀啦、喀啦。
钟摆正有节奏地发出声响,但除此之外,近听却多出了一种轻微的怪声。
哒、哒。
夏濯绕到前去看了眼钟的正面,随后一把攥住了关渝舟的手腕。
正面的玻璃碎了一地,而放在里头的哪是什么摆锤,分明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从大臂处起被完整地割了下来,它拇指上的红指甲随着晃动,正不断撞在木质钟壁上。
而哒哒哒的碎声就是从这儿发出的。
再一抬头,背对着摆钟的背面,铁门后正隐隐吊着两个人影。
本以为又是什么恶作剧的大型布偶,没想到真的就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头颅低垂看不见脸,像是门童一样左右而立,其中那个女人正少了一条胳膊。
而他们刚才弓腰进来时,那两个尸体就在门后,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夏濯:后悔,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给的越多赚得越多,我之前少吃点糖也不是不可以……
第109章 愿(十六)
夏濯能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不出意外就是一开始和他们一起进来却在第一个游戏中失利的参与者。
它们的衣服被扒光了,但除了惊悚也生不出什么春色,因为这俨然就是两具干尸。
血液的流失和脂肪的萎缩让它们的身体干瘪,眼睛处仅剩黑漆漆的两个洞,只能从头发上隐约分辨出性别。
那个浴缸里的血极有可能就是从它们身上挤出去的。
餐厅的那伙人审问结束,折去了客厅。沙发被坐得嘎吱嘎吱响,但却没有人说话,独独只有顾问千篇一律的提示声响起,让他们早点回房间,不要在钟响后逗留。
夏濯站在墙角,他听不见外面几人的交谈,只能听见那截指甲咔咔作响。
他盯着尸体看了片刻,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腾,便干脆当它们不存在,将手电筒举低了些,让光打在灰色的水泥地和摆钟的深色底座上。
这不经意的一照,将碎玻璃照的发光不断,同时也照到了一抹浅色,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底座下方。
“……关老师,看得见吗?那是不是纸?”
关渝舟嗯一声,毫无芥蒂地走到钟前,将手伸向底座。
“别!”夏濯小声惊呼,同时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拉退几步。
那只女人手在关渝舟接近时动了,原本下垂的掌心正微微上翻,五指翘起。
关渝舟却比他反应还快,在夏濯拉他之前已经稳稳地攥住了纸的一角,将它从底部抽了出来。
女人手没能抓到人,悻悻地重新攀附回摆锤上,继续哒哒敲击起钟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濯心有余悸,扯着关渝舟的衣摆不愿撒手,“我靠,它怎么还会动的?那一会儿怎么靠近去调指针?”他飞快地看了眼悬着的尸体,见它们没有丝毫变化才放下点心来,小声嘟囔:“不会一会儿这俩也能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