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252)
纸上的字迹很生涩,歪歪扭扭如蚯蚓,不像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写的,更像是从未受过教育的学龄前儿童留下的,错字连篇,不少地方甚至用了拼音做代替。
【今天我过生日啦。
我一直在数,蛋gao上到底有多少根la zhu?
我忘记了。
和泽给了我能猫,我好喜欢。和泽说,以后它会看着我快乐成长,永远建康。
爸爸走近来,又给了我1guan糖。
和泽走后我好庝,不小心把钟shuai坏了。
爸爸把医生叫来了,我不喜欢医生,虽然他离开前祝我十二岁生日快乐。
吃了2个白色的药片,灯关了,爸爸让我快点睡觉,明天要去昭象片。
已经到了第2天,但我还是把心愿写在小猫纸上,装进盒子里埋在了亭院里的鬼树下,希望可以实现。
不写了,我有点yun。
现在已经3点啦,晚安,能猫。】
夏濯在关渝舟脸上看见了与自己相仿的表情。
虽然字数少,读起来有些艰难,但涵盖的信息量却前所未有的多。
徐梦之的身体很差;糖是老家主给她的;庭院的槐树下有她埋下的盒子;熊猫布偶是她哥哥送的。
夏濯把纸翻了个面,背部空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关渝舟盯着那行写了埋藏地点的句子,“需要去的地方又多了一处,而且时间点比较棘手。”
“为什么?”夏濯没想明白,再看了一遍后恍然大悟,“必须在十二点后三点前去?其他时间很可能挖不到?”
关渝舟点点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有明确规定九点后不能离开房间。”
两人又在卫生间里晃悠一圈,再无发现后折去了外间。
床帘垂着,造就了一个封闭又神秘的方形空间,床上却干净得一根发丝都找不到,所有的被罩或者床单闻起来只有一股许久未晒的潮味,使得在日积月累中残留的糖果甜味也变得劣质极了。
床的构造和老家主房里的不同,底部是空心的。四根床柱撑起了一方天地,但下方却空空如也。
书桌旁放了一个小书柜,里面除了杂志书籍,还专门腾出一排放着不同模样的奖杯。
夏濯凑近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个底座上用激光刻着“2028年国际少儿时装周《创·梦》跨年盛典金奖”的字样。
奖杯造型独特设计感很强,水晶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两颗黄宝石,不用多说这一定是儿童模特界含金量极高的一枚奖杯。
“原来是个小模特。”他一边端详一边思考:“两年前的奖项啊,那时候徐梦之才多大?不过她既然还能上这么大的舞台,2028年时她的身体素质应该还行,很大几率纸条是在之后两年里留下的。”
“两年前她也不过小学年纪,这里所有东西都和她有关。”关渝舟挑出几本杂志,从内页专访到封面全都有徐梦之的身影,她的活跃和知名度可见一斑。
“厉害啊,我要是她爹我也捧着她。”夏濯啧啧称奇,“放到现实中谁家有这么个女儿早当菩萨供着了,更不用说她还长得那么可爱,谁看了会不喜欢?”
关渝舟瞥他一眼,“你之前说喜欢儿子。”
“哈哈哈!你还记得啊!”夏濯笑嘻嘻地调戏他:“我也就随口一说,如果你能给我生的话,哪怕生了个球我也喜欢。”
“……”
“关老师,生不生?”
“……生。”
“好啊,既然是你生的,那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姓关!”夏濯笑眯眯地补充,“我也可以姓关。”
关渝舟心口一暖,挑着唇看他笑,夏濯却突然转身扑了过来,热情地在他耳畔告白:“关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嗯。”关渝舟笑笑,由他在自己身上到处乱蹭。
“你不要嫌我烦。”夏濯微微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又挪了视线小声辩解:“我就是想和你说好多遍,怕你忘了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关渝舟眸色暗了暗,伸手替他把黏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拨开了,又搓掉他唇角处干涸成块的一片血渍,上前亲了一口。
夏濯忍了忍,没有回吻。他怕一深入满嘴都是化开的铁锈味,难免太折磨彼此了。
两人分开,蹲在地上对一堆册子翻翻捡捡,将涉及徐梦之介绍看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有一篇提及她的生日。或者说哪怕提了也只有模糊的概念,比如“生于春日的她有着桃花般的可爱”、“她的出生让冬日的冰雪都随之消融”云云。
所有的资料都保存完好,但角落中却团着一团灰纸,被揉得皱皱巴巴,展开后发现是一张被撕下来的报纸,内容同样是长篇大论的夸赞。
夏濯提溜着报纸一角,“这个有什么奇特的吗?怎么烂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