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182)
这不是套路是什么?
夏濯问:“这个秘密基地是哪里啊?怎么觉得又是一个新地点。”
关渝舟皱着眉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东侧河对岸的沼泽地。”
“什么?”
“镇长强调过这个地方不能去,秘密基地很可能指的这里。”
覃念在一旁听得有些懵:“躲猫猫这种游戏是不会在靠近沼泽地的地方玩的吧……不会太危险了吗?”
“等等。”夏濯蓦地想起了车上看到的那张报纸,上面三年前的新闻标题是什么来着?好像也提到了镇子东侧。
啊,对。
水平西镇东郊伐木场被陷淤泥,竟于七日之内夷为平地!
他又想到在车内厕所里秋应华那些断断续续的哀叫内容,什么“好黑”,什么“我要出去”……
而且当初伸过来的那只手上也沾着黑泥。
如果秋应华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所以才会有三年前失踪一名儿童的消息,那他当时放学后被带到伐木场,又被哄着骗着关进了屋子里,再到后来随着屋子一起被活埋了……
这都说得通了。
夏濯脑内信息疯狂转动,直接连成了一条线,“是伐木场,秋应华最后死的地点是伐木场。就是那片沼泽地,他肯定在里面。”
訾嘉丽根本不无辜,她是骗秋应华去的,这张小纸条就是出事前一天两人传递的。
虽然她在纸上答应了不会带其他人一同去,但她肯定通知了别人,因为秋应华在车上说的是‘你们在哪’。
那么和她一起去的人是谁?夏濯觉得,只可能是同样在寻人启事上出现过的益阳嘉和童永安了。
他们三人是共犯,所以最先被报复了。
关渝舟:“走,去右边。”
既然左边是秋应华父母的卧室,那么右边就应该是秋应华的地界。
地上的那条血迹从楼梯口开始蔓延,他们跟着过了一个转角,一直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
白色的木牌歪斜着挂在门上,“玩具室”三个字已经裂开。门被推开后,夏濯闻到了浓郁又潮湿的腐臭味,也见到了厚厚一层的红。
那些红像是叠加过好几遍的蜡,暗沉的、鲜艳的,大片大片铺在脚下,将地板浸到鼓起,混着灰的粘稠液体成了蝇蛆最好的养料。
夏濯没忍住干呕一声,忙把毛巾重新捂到脸上。
太恶心了。
一侧墙上靠着的那具尸体穿着黄色的运动装,头掉到了一旁,拧成结的头发散开铺在地上,将已经浮肿的脸给完全遮住了。
但能看见垂在一旁的手里还攥着一枚夹着发丝的草莓发卡。
失踪人一号,十四岁二中学生,訾嘉丽。
掉了头的不止她一个。
还有床下蜷着的,天花板上坠着的。
丝线将身体束在了吊灯上,被迫摆着扭曲的姿势,似乎注意到有人推开了门,连带着整个灯架一同摇晃起来。
夏濯根据寻人启事上的着装信息断定这两个就是同样失踪的益阳嘉和童永安。
而他们跟了一路的那个拿了球的丰文耀正歪斜地坐在角落中,脑袋被塞在了破开的肚子里,只露出了一个混着泥的后脑勺。
四个失踪的小孩齐了。
窗外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豆大的水滴打在玻璃上,眨眼间就留下了一条又一条湿痕。
哪怕捂住了口鼻,眼睛也被空气中的气味熏得发疼,夏濯觉得就差那么一点泪都要随着雨一起落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突然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正自身后投来。
夏濯下意识去抓关渝舟,却摸了个空,猛地睁开眼,周围什么都不剩下。
他正站在一片黑暗里,手里的手电筒光线微乎其微,濒临报废一样勉强照到小腿,再往下像是陷进了泥地里,看不见也动不了。
[哥哥。]
秋应华在身后喊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甜,保持着小孩子特有的声线。
夏濯呼吸凝重起来,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用余光仔细看了左右,确定关渝舟和覃念都不在这里。
他明明就没有离开对方超过半米,结果还是逃不出被拖入其他空间的命运。这个认知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立在那里,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全身的血液都似是凝结不再流了。
[哥哥。]
秋应华又喊了他一声,冰凉的手拽上了他的裤子,急迫地想要让他搭理自己。
[我长得很吓人吗?]
夏濯心道:来了。
又是这个问题。
他又撞上了最差的情况,关渝舟这口毒奶奶得真好!
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是不见了,但黑暗却让他冷静不下来。他看着手里微弱的光亮,汗很快就将握把染得潮湿。
[我长得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