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147)
一个谢字又怎么能表达?
“四爷。”年筠淼手指微动挠了挠胤禛的掌心,小声叫他。
“嗯?”胤禛撇头看过来。
“之前不愿意要孩子的事儿,我会跟您解释的。”
胤禛刚想说不用解释,就听年筠淼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来日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盛夏节气,满眼翠绿欲滴,此刻落在胤禛眼里却是铺面而来的萧瑟感,他握着年筠淼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好像下一刻这姑娘就会消失不见了。
着这些年。对于忽然失去年筠淼的担心从来的消失过,在这一刻尤其强烈。
之后过了几天,福晋以养病为由搬至昌平的行府的居住,也算是有来有往,知趣地避开了。
这之后几年,福晋都一直淡然避世,有了几年貌合神离的安宁。但她与胤禛之间的心结的解开却是在康熙六十年,年筠淼平安诞下福惠之后。
所谓好事多磨,虽然最初遇喜的几个月年筠淼害喜严重,且不说吃什么吐什么,就是什么都不知也一个劲儿地吐酸水,但熬过了头三个月往后却是一切顺利。
照看她的嬷嬷安慰说吐得越厉害说明肚子里的孩子越是生龙活虎。
胤禛看着年筠淼难受的样子,心疼得紧,一把将那还在絮絮不停的嬷嬷扯开,沉声道:“他额娘吐成这样,孩子能生龙活虎?”
年筠淼抚着胸口,仰着小脸,泪光盈盈地看着胤禛,才几日这下巴又尖了。
胤禛替她擦了擦了嘴角,弯腰喂着她喝了几口梅子汤,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玩笑着:“等这孩子生下来,我非得揍他不可。”
年筠淼眼中还有泪光,听了这话笑睨了胤禛一眼,“真敢说。”
“我是他阿玛,还不敢揍他了,”胤禛伸手抹掉年筠淼眼角的泪光,满眼的心疼:“我捧着护着的人由着他这么折腾,揍他两顿也不解气。”
结果孩子生下来,别说揍了,一根头发丝他都舍不得碰。
年筠淼从虚脱的昏睡中醒来,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小人儿,嫌弃道:“我儿子怎么这么丑啊?”
胤禛把年筠淼圈在怀里,勾唇笑了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四爷想说什么?”年筠淼觉察到了,回头瞪他一眼,“不许我嫌他丑啊?”
“那倒不是,”胤禛慢条斯理地拢着年筠淼的鬓边的头发,低声道:“原本想说再生个女儿长得像你一样好看,但是想想你这几个月受的罪,还是算了吧。”
年筠淼笑着望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福惠,温然道:“我现在倒是不怕了。”
在看到这个皱巴巴的小人之前也有万般的担忧和恐惧,怕生下他最终还是要离开他的恐惧,然而为人母的喜悦和满足感冲淡了那些关于已知和未知的怖然,即便相聚是短暂的,看你一眼也好啊。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这句诗不光可以用来形容男女情爱,这也是年筠淼将福惠第一次抱进怀中之时对上苍油然而生的感激。
***
有苗不愁长,有了福惠之后日子一天天就过得飞快,转眼间这个小人已经能迈着小步跌跌撞撞走几步。年筠淼坐在院中,看着开得正好的秋海棠,心间陡然一跳。
这是康熙六十一年的九月,距离这位千古一帝去世不到两个月了。
年筠淼还来不及多想,就听扑通一声,福惠藕节似的小腿一软爬在了地上,年筠淼赶忙起身过去将福惠抱起来,一旁的保姆吓坏了,福惠却忍着眼泪就是不哭。
年筠淼没有责怪保姆的意思,擦了擦福惠掌心的土,柔声道:“若是疼,你可以哭的,不必忍着。”
满人养孩子,尤其是男孩总是往糙汉子的方向去的,动辄就要提马背上得天下如何如何,孩子从小就不能哭,也不敢哭,就得抗打任摔,摔了得自己站起来。
年筠淼偏不,福惠摔了磕着了碰着了,年筠淼总要过去把他抱起来,好言好语地安慰,甚至福惠自己忍住眼泪的时候,年筠淼还会一遍遍跟他说,疼了就哭,没什么的。
胤禛先前还觉得年筠淼太过娇惯孩子,觉得她这样会把孩子养废的,但是年筠淼跟他说了句话,让他忽的有些动容。
年筠淼将福惠抱在怀里,握着他小又软的手,轻声道:“孩子与父母的缘分也就这些年,如果我现在不扶他,很快,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扶他了。”
那一刻,胤禛真是嫉妒自己的儿子,他从小离开生母养在坤宁宫孝懿皇后的膝下,虽然孝懿皇后对他很好,关照有加,比之亲生母亲也不差分毫,但胤禛从小就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悲怆感,如今看来便是一种摔倒了定然不会有人将他扶起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