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河落日(10)
丢下这么一句话,逃似地头也不回上了楼。
脚腕还剩尚留余温,阮婉把腿盘了起来。一阵风吹呼进来,胸口一凉,阮婉低头,眸光微闪。
婚纱是抹胸低礼服样式的。
阮婉在客厅坐了片刻,正准备上楼跟找蒋正。
突然“哐当”一声,从楼上传来,像重物跌落在地。
阮婉加快脚步,看见离楼梯最近的一间房间,开了一条门缝,有光从里面映射出来。
“蒋正,怎么了吗?”阮婉站在门外,欲想抬手推门。
“别进来!”一阵匆忙的跫音响起,门啪地一声,被从里面锁上了。
蒋正气息慌乱不稳,等锁上了门后,他靠在门边,尽量平稳着语气,“我没事,刚刚风有点大,吹落了东西。”
手腕上传来禁锢感,熟悉的涌动从脊椎慢袭全身,蒋正远离门边,走到床边靠坐在地。
“左手边那间是主卧,你今晚睡那里就行,基本的用品都齐全,明天过去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自从阮婉答应了结婚后,蒋正转头就告诉了他妈,本想着没那么快办婚礼的,谁知他妈说早就看好日子了。
蒋正觉得时间太赶,说要推到下个黄道吉日,那时阮婉就在他旁边,她轻扯了下他,指了指耳朵,蒋正拿下手机,然后听见她说。
没事,简单点办就可以了,别辜负了阿姨的心思。
她说完后抬脚走到阮父阮母面前。
蒋正突然明白了,她想在父母的见证下完成婚礼。
5.
在经历几次蒋正他妈的突然来访后,阮婉还是搬到跟蒋正一起住了。
殷婉聪明能干,细心又大方,蒋母对她喜爱有加。这天早上,阮婉刚从卧室里出来倒水喝,门铃一响,她快速上楼,走到蒋正房门前,没进去,抬起手敲了几下。
虽然相敬如宾相处了大半年,但阮婉知道蒋正有晨跑锻炼的习惯,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刚回来不久。
敲了一会儿没动静,阮婉细听了一下,听见里面有水声。
蒋母在下面等着,阮婉不敢耽误,试着拧开门,意外地打开了。
她走进去,房里没人,浴室门紧关着。
霜降过后,近断时间早上都有风,估计是想通风,蒋正把窗开得有点大,风把桌面上凌乱堆着一沓资料吹散,有几张飘落在地。
阮婉拾起脚边的纸张,却不料看到上面的内容,神情一愣,竟顿了原地。
水声停止,浴室门咔哒一声,蒋正光着膀子走出来,视线落在阮婉手里,眸底竟闪过一丝慌乱,他扬手夺过,胡乱地塞进抽屉里。
“这书是我一个朋友的,闲来无事时,我拿来看看。”
“是吗?看名字也挺有趣的,改天也借我看看?”蒋正正背着身套衣服,阮婉望着那片暗红色的枫叶,心里涌起一股酸楚。
蒋正快速套上衣服,“女孩子还是不要看这种书,你要是无聊的话,书房里有很多其他书。”
他说完,也不等阮婉回答,径直越过她下楼。
从怀疑到确定,阮婉仿佛从炼狱里活了一遭,她本是那沉河落雁,奈何有人以身犯险,换她重见天日。
阮婉看着愈加单薄的身姿,喉咙哽咽,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铃按得很急促,滴滴滴地响着,像警钟长鸣。
蒋正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并不是蒋母,而是蒋父。
蒋父一句话没说,等蒋正关了门后,手高扬,掴向蒋正。
“逆子,你上赶着想死是不是?”
蒋正脸一偏,对上阮婉担忧的眼睛,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嘴角微扯,眼里闪过一丝落魄之意,“婉婉,先上楼好不好?”
阮婉没动,眼尾泛红,她鼓起勇气走到蒋父面前。
蒋正挡在她面前,带着恳求,“殷婉!”
阮婉伸手抱住了他,男人的胸膛温暖滚烫,灼得她眼睛生疼。
“阿正,给予别人东西前,是不是也得问问别人要不要?”她声音哽咽,泪水浸湿他衣裳,“你太不该了,不值得,我不值得呀!”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却让他红了眼。
屁点大时就敢跟比自己大几岁的人打架;被人欺负了不说,但自己会偷偷报个跆拳道;高中涂改志愿,被断了一切生活来源。蒋父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个桀骜难训,强势固执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未在他面前低过头,服过势。
此时此刻,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地步,甚至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望着面露痛苦隐忍的儿子,来时的滔天怒火消了大半,他颤抖着拳头,别过脸。
“这事你妈现在暂时还不知道,等过段时间她回了美国,风声外泄,难免不会传到她耳边,蒋正,那后果你承担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