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这位王先生，是她目前所有项目里最难搞的一位甲方，光是谈单就谈了一个多月，从方案、预算等各方面勉强总算是赢得了他的信任。叶照江不敢怠慢，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叶小姐，我医院调班了，明天可能没空。今晚可以吗？”

项目硬装结束的时候，叶照江需要亲自到现场一趟，根据现场的实际装修效果来调整软装方案内的家具、布艺、灯具等，她思索了两秒接着回答：“可以的，您几点方便？”

“五点？”

叶照江坐在约好的咖啡厅等了半个小时，由于室内信号不好，又没有无线网，她待了会儿忍不住离开，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手机信号格终于显示正常，并弹出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是客户王先生的，说要晚半个小时才能到。

“好的”二字还没发出去，前方有人朝自己小跑过来，她抬起头随即微笑：“王澹先生。”

王澹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气喘吁吁地开口：“不好意思啊，下班前突然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

她摆手：“应该的。”虽然这个客户很难搞，但据她所知，对方的职业是医生，什么科不清楚。

在现场检查了一遍，叶照江正思考着如何调整家具的款式造型、色彩搭配等等，一旁的男人想到什么开口：“叶小姐，有个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平时工作经常需要打电话吗？”

“还好吧，现在基本都用微信联系。”

“那你……是拉黑我了？”

叶照江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回过头看向对方，一脸疑惑：“啊？”

王澹将手机转向她，屏幕中赫然显示着叶照江的电话号码，他按下免提，传出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而叶照江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别说声音，连屏幕都没亮过。

……别吧？她怎么可能有胆子拉黑甲方。

接过手机再看了眼号码，确实就是自己的，她半张着嘴眼神呆滞，王澹觉得有些好笑：“叶小姐，这什么意思啊？怪不得每次给你打微信电话你才接。”

“我……”叶照江打开自己的通话列表，她的确没有收到任何未接来电，疑惑中又点开联系人黑名单，一直以来都只有之前的两个号码，再没拉黑过别人，不可能……

她瞪大了双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向王澹：“这是你的电话？！”王澹微微皱眉，看了眼屏幕点头：“对啊，之前不是……”

“你认识张奕舟？”

王澹一愣，下意识地又点了两下头：“认识啊，他是我大学室友。”

——

叶照江没想到自己的客户会认识张奕舟，也没想到他们两人至今还有联系，更加没想到的是，王澹竟然死活都要请她吃一顿饭，说是赔罪。也不知道他赔的哪门子罪。

“别客气哈，叶小姐，今天我请。”

太恐怖了，人怎么可以变脸变得那么快，明明之前一副我是甲方我最大的样子，下一秒就要和自己称兄道弟一样。叶照江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王先生，你也太客气了。电话的事……”

王澹做出打住的手势，面色严肃：“停，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谈工作。”说罢他看了眼消息，脸上露出笑意，又抬头看向叶照江：“我就说呢，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在哪里见过你。你瞧我这记性。”

叶照江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水，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我们见过吗？”

“我见过你，在张奕舟的手机里。”

她双手紧握杯壁，眼神飘忽，低下头哦了一声。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她放下水杯，轻笑着回答：“你可能认错了，我和他没有拍过照片的。”

王澹摇头，眼神坚定：“不是合照，就是你，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吧。”

“读书那会儿，有一回实习结束了，同部门聚餐把他灌醉了，这人酒量真的特差，喝完了还发酒疯，他……”

“呃，王先生。”叶照江打断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他和我没关系，您不用因为我认识他，对我这么客气。也不用告诉我和他有关的事。”

王澹咧嘴笑，侧头按亮手机屏幕，嘴上应付着：“okok，我不提他……我们聊工作，行吧？”

这顿饭吃的叶照江浑身难受，不仅是因为吃不惯日料，也因为王澹突然转变了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无法适应，明明是委托方和被委托方的关系，现在搞得那么热情，她尴尬地喝了好几杯白开水，连着跑了两三趟厕所。

走出日料店，王澹提议送她回家，叶照江连忙拒绝刚想离开，对方拉住她的手臂，给她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放开手，声音急促：“这么晚，你一个人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