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我沉沦(131)
文件上的内容她一字不落的看完了, 然后在见完齐远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许父许母的故事她从前在杨姨那知道一点点,文件上的更详细,详细到她想作呕。
还有一部分是四年前, 她出国的那段时间, 也正是许氏最危机的时刻。
上面记录着他是如何将许氏从大厦将倾濒临倒塌的状态, 力挽狂澜成为如今鼎立在商界里赫然不倒的存在。
许宴青三个字从此也跟心狠手辣, 不近人情挂上了钩,在林韬的文件里他不折手段, 阴狠狡诈, 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大概猜到了林韬给她看这些的目的,可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看傻了?”
许宴青清冽的嗓音从书房里传来, 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他摘下, 只剩两道痕迹。
俊朗的脸上似乎有些疲惫,他捏了捏山根,好整以暇的看向她,“怎么不进来?”
南岁禾迈着小碎步进了书房,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他。
她闷不做声的坐在他腿上,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我想抱抱你。”
书房里很安静,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若有似无幽香, 许宴青一手环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一手抚着她脑袋, 墨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 “嗯?在外面受欺负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我们家捣蛋精今天这么粘人?”
“我下午见到林韬了。”
南岁禾埋在他怀里, 嗓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许宴青轻笑一声, “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时候他经常打你吗?”
他的那个父亲许隆。
包括以前时不时脸上会出现的那些伤。
南岁禾察觉到腰上的手轻轻一顿, 随后揽的更紧了些。
许宴青眼帘半阖, 黑色瞳孔敛了敛,棱角分明的脸上笑意冷然。
一室的默然,似乎连墙上的挂钟都停滞在此刻。
良久,他嗓音低哑,“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从我放走他关着的那个女人的时候,那次是他打的最狠的一次,后来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迁怒于我,经常旧伤上又添着新伤。”
语气轻松的让南岁禾差点以为他在讲什么童话故事。
他自嘲般笑了笑,“倒也没有持续太多年,他疯了,为了那个女人疯了,满世界找跟她相像的人,哪怕找到的只是一个眼神一样,他都会不可遏制的重复他对那个女人做的事。后来,爷爷亲手把他送进了国外的私人精神病院。”
那些年许宴青见过太多女人在他身边来了又走。
许隆不断的重蹈覆辙,不断找着他真正想找的那个女人。
他的话像一记重击,砸在了她心口上,绵里还藏针。
所以许老爷子对许隆失望以后,把所有的期许都压在了许宴青身上,他不允许他一手创立的许氏自此消亡。
对许宴青只有无止境的严厉,他们不会像普通的爷孙俩,也不可能。
南岁禾宛若囫囵吞了个苦果,入喉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却在胃里不断的泛涩,历久弥新。
“高三的时候脸上经常出现的那些伤也是吗?”
许宴青察觉到怀里人的沉闷,轻抚了抚她纤薄的背,既然迟早都是要说的,那不如早些坦白。
“不是。”
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右手握拳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那些伤是故意找人打架弄的,每个月第二个周五,她会从国外回来,那时候想着用这么一点伤博取她的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一会。”
对于一个缺少爱意的孩子来说,他愿意剑走偏锋。
南岁禾知道他在说他的母亲。
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间,独属于他的清冽木质香萦绕在鼻尖,开口带着点鼻音,“我有点后悔了。”
许宴青眼皮一震,他艰涩的启唇,“后悔什么?”
“后悔四年前为什么要赌气一走了之,后悔没有陪在你身边。”
在别人眼里孤傲清高的天之骄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心翼翼想要得到一点爱的孩子。
下午听完齐远讲述的那些,他们分开之后,属于许宴青的四年。她有些想掉眼泪,但又不想在除了他之外,别人的面前轻易的哭出来。
这一切在她出国前就有了征兆,只不过那时她一心一意专注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直到她出国后,许家的这出豪门丑闻才彻底爆发,铺天盖地的报纸新闻处处刊登着,各大媒体犀利的点评,整整占据了几个星期的头条。
许隆混乱的私生活,许母婚外情生出的女儿还远远不够他们报道,他们把矛头指向了许宴青,指向了在这出闹剧里最无辜的人。
一时间许氏股票彻底崩盘,合作方纷纷解约,隐隐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