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我沉沦(115)
往来除了肆虐的风雪,还有一些在屋外忙碌的佣人,她们一个个垂着头,可南岁禾知道这场笑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
白家上一辈们门风严谨,不屑于说这样的闲话,但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他们对南岁禾客套端方,也止于此,不会把她划进一家人的行列里。
“进去吧,外面冷。”
南岁禾抬起头来,路鸿远还把她当成幼时那般拍她脑袋,手掌宽厚温暖。
她蓦地就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我没事。”
晚间饭桌上,白家老爷子白鹤东端坐在主位不怒自威,虽头发大半花白,气势却不减当年。
他不动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所动作。
“岁禾,你过来。”白鹤东嗓音浑厚,轻易辨不出喜怒。
因为下午那出,南岁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也听话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
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白鹤东没有看她,反而是扫了一圈其余坐着的众人。
南岁禾清晰的看见下方坐着的白旖然挺胸抬头,昂扬的像个守卫领地成功的胜利者,沾沾自喜。
“我在这里只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白鹤东这才看向她,眼角的皱纹深刻,那双眸子却是一片清明。
“岁禾既然是嘉嘉的女儿,那也就是我白鹤东的外孙女。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管不着,这家里面的事,我这个老东西还是能管的。”
白鹤东手里撑着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几下,“你们这些小辈我一向都一视同仁,我希望你们几个做人家长辈的也不要有失偏颇。”
南岁禾低着的脑袋忽的抬起来,她眼里的错愕一时片刻都没能消下去。
“读书读书,也希望你们不要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才好,身为长辈更该以身作则。”
子不教,父母之过。
下午那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人多眼杂早就传开了,这会家里人都在,白鹤东饭桌前的这番话虽然没有指明道姓,但也实实在在给了秦美玲难堪。
秦美玲僵着脸,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笑意。
身旁的白旖然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可置信的盯着前头,还有些愤怒。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的爷爷要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对白家人来说这只是一件了不起眼的小事,没人会在这上面较真,今天却突然传到了白鹤东的耳朵里。
南岁禾下意识微微侧头看了眼路鸿远,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路鸿远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微微朝她颔首,原本惊慌浮动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她眼眶又泛起了一层雾气。
“外公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趁今天过年就当做新年礼物,你不会嫌外公小气吧?”白鹤东递给她一只小盒子。
南岁禾飞快的摇着脑袋,双手去接,白鹤东却突然收回了手。
“过年也不肯叫一声外公?”
她竟看见白鹤东笑了笑,自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外公!”
晚饭结束后,白家也有守岁的习俗。
众人转移去客厅前,白旖然路过她身侧,许是有了饭桌上那顿教训,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别以为爷爷替你说话,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还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告状的宵小之辈。”
南岁禾眸光颤了颤,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把手里的东西收好,跟白韵嘉说了声想去外面透透气。
黑沉的苍穹之上又开始飘落鹅毛大雪,她站在雪地里伸出手,有一两片绒雪落在掌心,很快被温热化为水渍。
她拨通了许宴青的电话,呼啸的冷风吹的她鼻尖通红,活像只毛茸茸的兔子。
来雁城前他问的问题,她有答案了。
“许宴青,我想报江城大学。”
南城大学有许宴青,可江城大学的摄影系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今天她恍然明白,或许她不该做盲目追逐月亮的人,而是奔着同一个方向成为月光。
电话那头于冰天雪地里半晌的默然,随后许宴青只一句,“嗯。”
头顶的雪花还纷纷扬扬的落,地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她在雪地里写下“许宴青”三个字,于青字落笔后小心翼翼的在‘月’下又添了“南岁禾”。
她知道无论写多少遍,大雪终究会覆盖它们。
就像她的那些小心思,不见天日。
那一年,他们没有互道“新年快乐”。
……
南岁禾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偏头看她,笑着,“我带路慕嘉去抢婚?”
两个人在操场上笑开,希望往来的风声能释怀一二。
“你呢?什么时候跟许宴青在一起的?”陈娴笑过后用极具暧昧的眼神凝着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