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虞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指还指着那店，望着方楚寒的背影，以为餐厅另有入口，直到方楚寒越过人行道、穿过行人天桥、汇入人流之中，才意识到：他被一个渺小的人类给甩了，还是他对他摆出最和善的表情、低声下气自我介绍之后。

“你！特！娘！！！”炎虞的嘶吼响彻云霄，惊的方圆百里的鬼怪不敢出来。

方楚寒却是第一次，路上没有遇到一只鬼怪。

“看来A市是个好地方呀！”他脑中对这里下了及其正面的评价，口中不免哼起了轻松的小曲，心情愉悦的朝酒店走去。

第4章 人形保命符

到达目的地，方楚寒抬头看了下下榻酒店的门头，民国风的建筑，估计有点年头了，周围的酒店，高楼外围都有从下往上的射灯，只有这栋楼什么灯光都没有，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灰暗阴沉。

方楚寒在前台拿了房卡，没找到上楼的电梯，问了半天才知道，要走到二楼，才有电梯可以上去。

八字形的圆弧形楼梯，从大厅延展到二楼餐厅。方楚寒提着寄存的箱子，一阶一阶的向上走着，他自己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渐渐的从“哒、哒”一个人的步伐声，变成了“哒哒、哒哒”两个人的声音。

他站住不动，那脚步声也停住，他继续，那脚步声也紧随。他站在楼梯中段，憋了很久才慢慢回头：一位拖着长长舌头的服务员，对着他微笑说：“先生，我负责给您带路，您的行李可以给我。”

楼梯上方悬挂的水晶灯，灯光跳了下，一只老旧的灯泡，彻底灭了，留下另一只在苟延残喘。原本明红色的地毯，也被降低了明度，衬成了暗红色，与服务员那拖到地上的舌头颜色融在了一起。

方楚寒极速往后退了好几层台阶，慌乱的步伐绊住了自己的腿，他摔倒在台阶上，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服务员连跨两级，凑了过来，一边伸出手想要拉方楚寒，一边没注意到那碍事的舌头，直接随着动作，变成了一道抛物线，甩了过来，搭在了方楚寒的脖子上。

方楚寒知道，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触觉，可这视觉上的极限刺激，让他硬生是脑补出了黏腻的感味，一路从脖子蔓延至全身。

“不……不……不用。”方楚寒鼓足勇气拒绝，他幻想着可以让对方收回热情，转身离开，可这样的场景不仅未出现，那鬼服务员仿佛川剧变脸一般，从亲切的娃娃脸，变成了眼珠弹出，脸色青紫的干尸形状，对着方楚寒狰狞的问道：“为什么？我这么认真，你为什么不用？难道你不满意？难道你要去投诉我？”

鬼服务员伸手去抓方楚寒，方楚寒一脚把行李箱朝他踢去，人一跃而起朝楼下狂奔起来，他要回到一楼，回到有人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个人，他都可以得救。

背后的脚步声急促而持续，方楚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前冲刺，却在奔下楼梯后，内心升腾起无尽的绝望：那原本光线明亮，有着三三两两人群走过的大堂，只剩下一片漆黑，几朵鬼火在飘荡，而寂静的空间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方楚寒的眼泪飙了出来，他内心一方面极度害怕这纠缠不清的鬼怪。另一方面，多年的经历让他知道，这一楼大堂只有他看出去的是一个诡异的空间，而在其他人眼中，却一切正常。他此刻无法控制的言行、表情，只会惹来围观，惹来无数指指点点和他到底有多么怪异古怪的传言。

他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一丁点可以回归普通生活的奢望，就要因为这个一无所知、执念留存的服务员鬼，彻底失去。

泪水模糊了双眼，方楚寒觉得痛苦毫无尽头。

“放弃吧！”内心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劝他。

他摇了摇头，擦掉眼泪，继续凭着记忆，朝门口冲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出现在了方楚寒的前方。那飞扬的银色长发，在黑暗的空间里发出耀眼的光芒，连周围的鬼火都仿佛在围绕他闪动，这一瞬间，仿若神衹，方楚寒只觉得自己像扑火的飞蛾，绝望之中有了方向，一路冲向他，紧紧抱住。

炎虞是怀着熊熊怒火，冲进酒店的，然后他就看到大堂里无数的目光都在看向一个神经病，而那个神经病此刻正一边哭一边朝他扑了过来。

炎虞刚想把对方踢走，定睛一看，竟然就是刚才那个敢甩了他的人类，叫什么？方寒？楚寒？我估计应该叫心寒！

于是炎虞展开双手，等着自投罗网的方楚寒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从方楚寒在楼梯上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还有几个蹲点准备拍男女主的狗仔，也抓拍了几张方楚寒的照片，直到看到方楚寒扑向炎虞，才收回了目光，推断方楚寒的行为，估计是见到熟人或是亲戚后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