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下意识的低看了方楚寒，随着导演喊开始，他开始演了起来。

瑞麟代替了妹妹进宫已经三天了，还不太适应穿女装，天子的到访，他不敢动作太大被对方察觉，只能半蹲行礼的时候，微微用视线的余光，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软弱的少年天子：“皇上，您要听曲，我可以给您弹，但是您说奴婢认识七王爷，奴婢真是冤枉，平时奴婢本分老实，连看都不敢抬头，更别说攀缘附会了。”

天子久久没有回话，蒋轩以为对方台词忘了，偷偷朝上看了一样。却见到对方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这人身上穿着下朝还没换下来的缂丝龙袍，那胸口栩栩如生的蟠龙，伸着锐利的五爪，像是某种蓄势待发。让人有种错觉，这位天子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而是一种蛰伏静待时机的酝酿。

瑞麟立马脖子缩了回去，内心如同战鼓雷响，

蒋轩一下子被方楚寒带到了戏里，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偷看天子尊容，被抓包的教坊司乐人。

他愣了2秒，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就是一个喜欢飙戏的戏疯子，他当初来这里，是因为经纪人告诉他，都是顶级的艺术家，不是那些台词都不会念的流量。

所以能不能入选，从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对手戏是谁，对方演技如何？

他刚才从方楚寒眼里，看到了天子的那种贵气，对外伪装的柔软背后那丝精明和霸气，才真正相信，这个剧组，柯安导演是动真格的，是要做品质的。

也第一次意识到，谣言误人，这样一个一言一行都是戏的演员，怎么可能是开后门的关系户。

“我只说锦琪两字，你就可以知道他是七王爷，你以为这皇城之内，有多少人知道，锦琪这一称呼？”方楚寒中间看到对方有2秒的出戏，很快就调整到了状态，那种少年的傲气和为了生存的油滑，透了出来。

方楚寒心里也不免给对方点了个大大的赞。

同时他自己也被蒋轩的诠释，激发了塑造角色的灵感。

他更沉浸的投入到戏中，他单手握虚拳，扣在后腰处，另一手摸索着大拇指上扳指，这段情节方楚寒直接改了人物表现，他用故作天真的口吻询问“瑞麟”，一下子戏剧张力就起来了，两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在互探对方的底线。

少年天子看了看旁边的桌椅，想着坐下，那不喝茶又不妥，喝茶，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太过危险，干脆朝琴案前一坐，单手轻拨了一下古琴琴弦，道：“前日看的戏，有点意思。若是这样一位女驸马，被镇抚司的千户碰到，不知道还能不能隐藏那么深。”

“皇上心系天下，连看戏都能想到朝政，实在是万民之福分。”瑞麟转过身，面朝着已经坐定的天子，做了个标准的福礼。

天子也不再作声，只是谈了一首曲子，那是瑞麟的父亲所谱，当初瑞麟父亲在太学授课，也是天子的老师。

瑞麟听着曲子，来不及伤感，更多是惊涛骇浪，不知道天子此刻弹父亲的曲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作为罪臣，父亲的一切，曾经有多少人追捧，现在就有多少人唾弃。

反而是一位自身难保的少年天子，还记得父亲最为喜欢的曲谱。

这段试戏结束，方楚寒和蒋轩相视一笑，蒋轩算是彻底认可了对方。

方楚寒也心头石头落了下来，对戏戏份最多的角色如果能化敌为友，他后面对戏、拍摄，都可以轻松许多。

刚才的飙戏，不仅仅是蒋轩觉得爽快，方楚寒也一样觉得酣畅。两人轻声交流了几句刚才的处理细节，以为试戏就此可以结束的时候。

柯安导演突然很严肃的发布了新的指令：“你们两个互换角色再演一次。”

两人都一惊，抬头看向柯导，只见对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整个人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见两人没有动作，继续说第二遍。方楚寒和蒋轩才急急忙忙到一旁的更衣室，换戏服。

化妆师也一顿暴躁，古装戏一层层假发、妆容、配饰，耗费的时间和耐心，超乎想象，加上磨合期，化妆师到位的人数少，这柯导的临时起意，一下子就忙翻了他们。

碎碎念了1个小时，才解决了两个人的服装、妆容、饰品的全部变化。

等到出来的时候，直接被柯导指挥着去了搭建好的另一个场景，让两人开始。

方楚寒、蒋轩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神确认了台词都心中有数。就直接开始。

方楚寒原本阳光男孩的样子，瞬间入戏，一下子变成了贵族气质，带着一丝少年和少女之间英气的人物。

他也不做女性化的福礼，像男子那般作了个揖，然后直接跳到大鼓鼓面上，跳起了祭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