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光(2)
希西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嚷求着,她脑子有些混乱,余光瞥见不远处放在笔电旁的那本手抄诗集,回说好。
赵希西心下大喜,忙不迭地跟她确认是几号的机票,她好排档期去接机,徐好跟她确认过婚礼的日期,回说到时候把班次拍给她。
电话挂断,赵希西洋洋得意地瞅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漠然实则激动忐忑到不行的人。
电话没开公放,女孩的声音依稀可辨,端起台面上的酒杯囫囵几口全数灌下,仍然抑不住胸腔中起伏叫嚣的情绪,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是五年零七个月十四天里的日日夜夜,也像是刚发生在昨夜。
得到想要的答案,白子钰无心再坐下去,起身离开前撂下一句“谢了。”
赵希西冲他摆摆手,浑然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大气,“那是我姐们,我也盼着她好。”
几分钟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赵希西点开一看“我靠!白老板大气!”
陈路杭偏偏身子看过来,她顺势靠进他怀里,晃了晃手机,指着屏幕给他看:“这哥哥给我转帐二十万。”
手比嘴诚实地点击确认收款后,还不耽误她嘀咕一句:“成天在群里抢个十快八块的挺安心,突然天降肉饼挺害怕不安,蛮有负罪感的,你说我这不算是‘卖友求荣’吧?”
陈路杭闻言轻笑起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道:“不算,你这也是为他俩好,都过去多少年了,青橙也该走出来,他等的够久了。”
赵希西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嗔道:“呦!看不出来啊,陈律还挺会安慰人呐,不愧是当律师的人,能言善辩的很呐。”
陈路杭笑的胸膛轻颤,护着她的后颈把人放倒在沙发里,虎口轻抬起她下巴,低头堵住一张一合碎碎念叨的红唇。
赵希西心说,这狗东西每次说不过都会来这招,偏她还就吃他这一套。
喜欢死了!
那一边的人挂断电话后,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给舞团的老师发了一条信息,关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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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观音机场。
徐好取完托运的行李,走到c区出口,人物攒动的不远处,红色告示牌高高举起,特显眼,黄色大字“欢迎舞界女神徐好荣归故里。”
赵希西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人群中最亮眼的一抹身影,兴冲冲地挥动白瘦爪子“这呢这呢!我的宝仔!”
什么是近乡情更浓,就在此刻此刻。
久别的人站在眼前,本来活跃的人心下一阵低落,眼泪汪汪地睨她,徐好也不比她好多少,眼眶里的液体满溢到兜不住,终于掉下来,她伸手揩去希西脸上的泪水,压下心头的酸涩:“好啦,别哭,再哭全妆要花掉了。”
赵希西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好啊你,敢取笑我。”趁她没防备去挠她的痒痒肉,徐好怕痒,忙不迭地求饶:“哈哈,我错了,再不敢造次啦。”
徐好走这几年,一次都没回来过,都是她跟赵平南去苏黎世看的她,只不过频率不高,一年只能去一次,后来陈路杭公休出差到那儿,也有抽空去看她。
她心里长叹口气,站在某人特意为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回来的人,修建的机场,整个南杭市最大也是最漂亮的机场。
这机场是跟政府合作的项目,他投钱,不挂名,只要求自己有命名权和自主设计权,这是明摆着做好事不留名,领导层自然乐见其成卖他面子。
她眉心的红色痣,正对这儿的名字,观音。
她是那个人心里的观音,那个人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睥睨一切又桀骜难驯,现在更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跺跺脚,这片土地都得跟着震上一震,可他又卑微至极,一身傲骨铮铮甘愿为一个人俯首称臣。
说来,不知道徐好有没有见过他的眼泪,他们这帮朋友却是有幸目睹,那样一个不可一世骄傲到极致的人也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喝到酩酊大醉,靠在沙发里眼神放空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第二天酒醒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昨夜里的酒醉不过是一场大梦。
不信神佛的人有他自己的佛,她给一点回应,他这辈子的苦厄才算是解了。
赵平南知道她今天的飞机专门赶过来接机,充当司机师傅的角色,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徐好躬身钻进后车座,陈路杭自觉坐进副驾,希西钻进后车座前,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的那辆黑色宾利,犹豫一下终是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车窗降下一半,视线跟着眼前不断滑动的景色移动着,花丛里开的正盛的蓝色绣球花安静矗立在花丛里,见证多少离合悲欢,她喃喃道:“没想到这个季节也会有开得这么好的绣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