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光(115)
白子钰独自消化了所有,没有再多问,赵同舒也不打算再告诉他更多,更多的部分最好永远都不要被披露,他也清楚青橙早晚会知道,那他的选择是后者,愈晚愈好。
两个人默契度十足,沉默坐了一会儿,白子钰催说让他回去休息,他留下来守夜,赵同舒看了他良久,终是没再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深夜寂静,窗外的清辉把房间照的微亮,他坐在床前凳上握着女孩的手看了许久,沉睡中的女孩恬静脆弱,眉头紧绷他用手轻轻帮她抚平,低哑呢喃,徐青橙,你还有我,好眠。
徐好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一室昏暗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各种仪器设备正常运行的声音,感受到掣肘,她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握的很紧抽了几下无果,她放弃了随他自在。
熟睡中的少年半边脸对着她,五官清朗如月,明知道他不会知道还是有些紧张,只敢允许自己偷偷在黑暗中借着这点儿月光,一遍遍用手指描摩他的眉眼、鼻梁,抚平他无意识蹙起的眉心。
夜很长,黎明还会如期而至吗。
……
徐严为是第二天下午四点钟赶来的,风尘扑扑的样子,他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徐好和白子钰在等着,他和白子钰视线短暂交会,晦昧不明,又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漆黑锋利的黑眸里才有了几分柔色,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急促压抑的声响,徐好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徐严为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霎时之间百感交集,说不尽的话全化作无声长叹,静坐沉思之中,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子钰带徐好出去吃饭,好给他们留一点独处空间,暖风灌溉而来吹动她的裙摆,落日余晖在天边落下最后一隅,湛蓝天空清澈明亮,她怎么觉得天快要塌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店还是之前那家粤菜茶餐厅,白子钰点好东西,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喝点儿。”
她听话照做,端起来送到唇边,小口啜着,菜很快上桌,见她只吃一只奶黄包就放下筷子,“再吃点儿,别奶奶还没醒你先倒下,回头她老人家问我你怎么回事,我只好如实交代你是自个儿饿晕的。”
徐好知道他是在故意这样说想逗她开心,可她真的笑不出来,好半天才扯动一下僵硬的唇角,笑也不想笑,故作轻松的假象。
白子钰看了好心疼,无声叹息,“不好笑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不用勉强自己,做你想做的。”
饭后并排往外走,徐好又催他快点回去,他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徐好急了,一下子拉住他手臂不再往前走,蹙眉跟他讲道理:“我在这里不知道还要多久,你不能再耽搁了,马上就要高考不容你半点任性,你听话好不好,就先回去行不行。”
他漆黑的眸子像是要看进她心里,清朗干净的声线出口却决绝:“那你呢,我们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你别劝了我不会听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这样我很为难,我不想害你连高考都不能参加。”
“那又怎样,大不了明天再战呗,我做的所有选择都是自己愿意的跟你没关系,奶奶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这一刻徐好是真的相信,他有把她放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这段感情里赌上的是自己的未来。
那就这样吧,她不想再劝允许自己自私这一回,现在的她太渴求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被困水里想得到一个救生圈,而他,是毫不犹豫跳下来甘愿救她出水面的人。
等他们再回去的时候,病房里站满了人,医生检查完,交代几句离开,舒思雅一个劲儿抹眼泪,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神左右晃动,还是赵同舒先察觉到,忙不迭地唤:“青橙!快过来你奶奶醒了!”
她蹲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握上老人插满针管的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泪雨滂沱,老太太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半晌沙哑着嗓音:“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让他们不要先告诉你的么。”
她喉咙一梗,呜咽着:“那您打算瞒我多久?”
老人无言,一时被她的话堵住,看了她半天,没有再说什么,又把视线转移到屋内的每个人身上,笑起来,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轻滑落入枕上,白子钰上前把徐好从地上扶起来,她蹲太久猛地一起脚下一麻,他察觉到了没让她再动,给她搬了把椅子。
“阿钰也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舒思雅接话:“可不是嘛,昨晚上八点到的,夜里又在这儿守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