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心事+番外(75)
严娇都否认了。
她没想过出名,也没想过靠这种方式走出一条捷径。因为她深知时尚圈对每一个人的吸引力,要保持初心,只能一开始便远离。
那次杂志首封只不过是一次意外,她把岑夏送她的裙子和鞋子,全都放置在柜子最里层。
她会永远记得“模特”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欣喜与崭新,也不会忘记自己应该要走的每一步。
九月的一个周五,在人潮拥挤的放学时段校门口,严娇与周林朗不期而遇。
不算是意外,因为那个男人就是专程来找她的。
她平静地同孟安吕涵道别,庄荷因为上了高三,搬进了学生公寓,成为一名住校生。
还是他们上回来过的那家店,严娇依旧只要了杯柠檬水,抬眼看面前那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内心思绪万千。
她对周林朗怀抱着一种很矛盾的感情,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愧疚,所以她连恨意都不能肆意地表现出来。
她始终是有愧于周万泽的。
在还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时候,她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甚至是一点也不期待有一日会有一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找上门来。
习惯了缺口的生活,即使漏风渗雨,日积月累,她也麻木了。何谓圆满,她没想法,也不祈求。
只是对上那双同自己一样的眼,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心头哽咽。
“阿泽那天回来问了我,问我是不是出过轨。”在轻飘飘的钢琴声里,周林朗终于开口,像是长久放置角落锈迹斑斑的钢刀,重重划过门板的声音,沙哑粗糙,“我坦白了一切。”
他又说:“他知道之后,我们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结果第四天,他跟我说,要出国,不在国内上学了。”
严娇垂着眼,干瘪地“哦”了一声,睫毛在眼下涂上阴影,隐隐颤动。
周林朗看向她,看了很久,终是叹了口气:“我送他去了日本,先读一年语言学校,然后参加明年的留学生考试。他执意要去日本,我也就随他了,本来想着让他去澳洲的,有亲戚在那边,也好照应。”
在听到“日本”这两个字眼的时候,严娇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像是破了一道口,她听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的声音。
微弱,却去势汹汹。
她当然记得这个国家于她和他之间的意义,送给周万泽的那段视频,她还一直好好存在电脑里,上了锁。
她以为自己能够一直不动声色下去的,但她低估了那个男孩在自己心底的分量。
“我知道我有愧于你们母女俩,祈求原谅和补偿这一类的话我不会说,因为你们大概率也不想听。好话也只是为了感动自己,好减轻负担,可我不想。错了就是错了,为自己的过错拼命找借口,那是最失败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于是严娇森然抬眼,黑洞洞的目光没有夹带任何感情色彩在里边:“那你觉得,你是成功的那一类人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开,眼角的细纹顺着面部肌肉的运动攀爬开来:“不,我并不这么认为。”
临走之前,周林朗把一张写了自己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塞到严娇手里并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虽然是无济于事,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到我。当然了,无聊的时候想到我,也行。”
严娇看他上车,朝自己挥手作别,然后吩咐司机发动车子。车尾的那一点红光逐渐和落在远处枝头的晚霞融为一体,直至看不见。
她攥紧了那一张方寸大小的纸片,紧咬着下嘴唇不放。明明她是憎恨那个男人的,可是心怎么还会为他跌宕起伏,眼睛为什么还愿意为他落泪。
她不懂,只是更加用力了几分,指甲深深嵌进手掌心,她也感觉不到痛。
严娇只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袖口衣领,穿过她空荡荡的身躯,束缚她拧成死结的灵魂。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睁大眼睛,倔强地不要眼泪掉出来,是以憋到眼眶通红,两颊发痛。
手心的那张纸片仍在不断提醒她关于周林朗的存在与到来,让她那些臌胀到饱满的心绪,突然间泄了气。她愤愤把它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拽着书包肩带转身离去。
严娇一直是不信“神明论”的,因为她知道,那是因为人们觉得自己在宇宙洪荒里太过渺小,就如同,在他们看来是微小的尘粒一般。
所以不得不塑造出一个伟大又神圣的人物出来慰藉自己。
可是今天,她宁愿顶头有神明,为她拂去前尘苦多,为她铺平往后无路。
那一年,微信逐渐涌进大众视眼,开始取代□□的位置。
严娇点开手机里那个右上角亮起红色数字绿色的图标,严芳蕊问她怎么还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