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17)
见到周珩,许景烨漾出笑:“阿珩,你来的正好,帮我选一对袖扣。”
周珩脚下只一顿,走过去时率先对老板说道:“许先生还有十五分钟就会到,准备吧。”
老板自己就是裁缝出身,干了大半辈子,经验老到,一听这话立刻点头,很快走向后面。
直到外间只剩下两人,周珩这才垂下眼,缓慢的扫过盘子里的袖扣,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嘴里轻声念着:“我记得你有很多袖扣,每次都不重样,今天特意跑这一趟,就只是为了再入一对?”
许景烨姿势不改,漫不经心的应了:“袖扣是很多,但总觉得还不够,这就像是你们女人永远少一件衣服一样,你这身不也是新的么。”
这话落地,周珩巡视的目光也跟着停下,捏起来一对链式袖扣,中间是小巧的锁链,两边的头是长方形,有一点厚度,双面长方形都有装饰。
许景烨见状,便将手里的鲸尾扣款放回盘子里,伸出手臂。
周珩不动声色的将其中一只链式袖扣穿入扣眼,扣好时,顺便扫了眼他的表,提醒道:“加上袖扣,你这身就齐全了,还是要早点回去准备,别耽误了。”
“你在赶我走?”许景烨笑了,“刚才说的十五分钟,是说给我听的。你怕我们撞上。”
这一点周珩毫不否认,就连外面的人都知道,长丰集团家族内斗纷争不断,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没有一个善茬儿。
周珩直勾勾的看着许景烨,将他戳穿:“我记得你这身衣服,是前天就取走的。当时怎么就忘了挑袖扣呢?”
言下之意,许景烨是知道许景枫今天会来,才特意跑这一趟,说是触许景枫霉头也好,挑衅也罢,他们兄弟自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一个时刻提防,一个就三不五时的找茬儿。
许景烨的笑收了几份,眼睛里沉着复杂的情绪,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只不过出生时间相差三个月,所有好的就都给了他。连你也变成他的,问都没问过我。”
周珩没露声色,又拿起另外一支袖扣,示意他换个姿势。
就在给他装袖扣的同时,周珩说:“董事长的意思你应当知道,他不问你,就是希望以我来制衡你们兄弟的关系,让你们争斗。你若沉不住气,吃亏的只是你。”
周珩嗓音温和,好似清风拂杨柳,略过许景烨的耳朵。
安静几秒,他垂了眸子,唇角又逐渐隐现出笑意:“你的话我都记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周珩说:“既然知道,就别让我难做。”
又是一阵沉默,许景烨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周珩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交,视线在空中交汇着,不过两秒,许景烨便微微一笑,脚下一转,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
门开了又关上。
许景烨的车很快自门前呼啸而去,声音渐行渐远。
不会儿,裁缝店老板出来了,笑眯眯的收好袖扣盘,一边将许景烨挑选的袖扣记下来,一边说:“还是周小姐有办法。”
周珩没接话,又看了眼时间。
片刻间,门外停下一辆车,走下来的正是已经拾掇干净的许景枫,只是身上还穿着睡袍。
老板很快迎上去,将许景枫领进内室。
周珩就等在外间。
半个小时后,许景枫出来了,身着灰色威尔士亲王格纹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胸前的口袋塞了一条领带巾,只露出一点白边。
周珩走到许景枫面前,却见他并不太舒服的动了下领带,说:“领子太紧。”
这件衬衫的领子是饰耳式,领扣下有专门固定领带的固定扣,绝不是许景枫这种性格会选的款式。
老板就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敞开的丝绒盒。
周珩从盒中拿出那枚银白色的领带夹,给许景枫戴上,同时说:“这段时间你和董事长多有摩擦,这不是好兆头。穿着这身衣服会显得人更严肃、严谨,可以从直观上给他一个好印象。要是有你不喜欢的人挑衅你,看在领子紧的份上,你就忍忍。”
说白了就是用这件衣服当阻碍,提醒他不要一生气就撸袖子扯领带与人干架。
周珩的话,许景枫算是听进去,两人也没耽搁,上了车就直奔许家大宅。
许景枫在路上回了长丰集团海外部的电话,周珩则始终看着窗外。
她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像极了赶去为准公公庆生的好儿媳,唯有唇角那一似笑意夹杂着讽刺。
每一次家庭聚会都会生出摩擦,有时甚至不欢而散。
而今天的好戏,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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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不适合一目十行,细节和伏笔都在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