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24)
她原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即使哪天在浩瀚人海里视线交错,也会擦身而过,假装谁也认不出谁。没想到短短的日子,他们见了这么多次,现在还能像朋友一样说几句客套的关心。
这样就可以了。
她的语气不觉轻松下来:“那人生几十年,总会遇见各种烦恼啊,谁还不是一次次被坑,又一点点积累经验过来的呢?”
路景越不置可否,过了两秒,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不用你积累经验。”
昭棠背脊倏地绷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或是早已忘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似的说了一句:“回去吧,洗个澡,早点睡。”
昭棠垂下眼,轻轻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从他身前走过,没有说“再见”。见了这么多次,应该是真的已经将缘分耗尽,也不必再见了。
昭棠走在月光里,抬头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
身后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又渐渐远去,很快就再也听不见。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她不后悔,她只是,有一些遗憾。
—
很奇怪,今晚明明搬东西的人不是她,打架的人也不是她,她却觉得好累。回到房间,行李都没有碰,直接去浴室洗了头洗了澡,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听见有人摁门铃,她朝外面问了一声谁。
是酒店服务员,给她送晚餐:“看您这边这么晚了还在搬行李,一定还没有吃东西吧?”
昭棠觉得自己这几年遇见的温暖都快被这家酒店承包了,可惜她也没什么钱,如果她有很多钱,她肯定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谁不想一直这么被关怀、被照顾呢?
昭棠没去开门,隔着门扯了个谎:“不用,我吃过了,谢谢你们。”
服务员沉默片刻,温柔地说:“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服务员离开后,昭棠也没继续吹头发了,她将电吹风一放,也不管头发湿着对身体不好,直接躺到床上。
她睁着眼睛,怔怔看了会儿天花板,抬手碰了下床头的感应开关。
灯光骤灭,房间里暗下去,昭棠闭上眼睛。
这一晚,毫不意外地,她又一次梦见了路景越。
只是和以前那些光怪陆离毫无逻辑的梦不同,这一次,她梦见了以前的一件事。
高二那年,学校要开春季运动会。
本来运动这种事,是怎么都和昭棠挨不着边的,她体育考试能勉强挣扎个及格已经是拼了老命。可惜当年他们的班主任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女老师,朝气蓬勃,十分理想主义。运动会报名的时候,重点交代体育委员,要让班里去年没有参加过运动会的同学都报上名。
班主任:“项目不限,但人人都要参与。”
不少女生抗拒地抱怨起来,但还是在下课后找体育委员报了名。
昭棠有时候真的有点要不得的侥幸主义,她坐着没动。同桌催她赶紧去选轻松点的项目,她眨了眨眼:“这不还有高三吗?我明年再参加。”
同桌:“还能等到明年?”
昭棠理直气壮地点了下头:“那我难得在运动场上发光发热一次,肯定要留在压轴的一年啊。”
才怪。
她早就知道,高三就没有运动会了。
因为路景越就不用参加运动会,这让她十分羡慕,羡慕到恨不得跳级去和他同班。
晚上放学,路景越在校门口等她,听说她这点小九九,笑了一声,忍不住提醒她:“你还是赶紧去报名吧,就你这点心性儿,还能算得过你们班主任?别到时候不仅逃不掉运动会,还得去最苦最累的项目。”
昭棠闻言睁大眼睛,不开心地瞪着他:“路景越你盼我点儿好啊!”
“行,我盼你好。”
少年将嗓音拖得老长,求饶里带着点儿好笑。
十八岁的少年,身高已经冲到了一米八,修长挺拔,逆光站着,阳光自他身后打来,将她完全笼在清凉的阴影里。
他垂眼看着她,又不怎么正经地加了一句:“你是我未来老婆,我还能不盼你好吗?”
虽然知道他这人就这样,不苟言笑的时候冷得不行,没正经起来又十分没下限。可到底还是高中生,学校明令禁止早恋,昭棠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跺了下脚,闷闷地转身走开:“你别胡说啊!”
少年跟上她,他步子大,看起来慢悠悠的,却紧紧跟在她身边,任她走多快都甩不掉。他在她耳边吊儿郎当地提醒她:“你可别想始乱终弃,你认出了我这张脸,你就得对我负责。”
昭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