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1591)
但在李道长看来,当年的燕时洵,依旧是个没有出师的孩子。
这天地,本来应该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撑起来,却早早落在了那孩子尚显稚嫩的肩膀上。
虽然燕时洵强大到恐怖的意志力,支撑着他快速成长,从容面对这样的挑战。
可李道长却无法抹除心中愧疚。
当年接回李乘云尸骨的时候,甚至没有长辈帮一帮燕时洵,是燕时洵独自一人在朋友张无病的帮助下,操持了李乘云的所有后事。
李道长不曾说过这件事,但这,却是他心中不可抹平的痛事。
李乘云闻言,侧身看向自己早已经不再年轻的师兄,眼眸中荡漾起层层温和的笑意。
很久之前,师父门下还有很多位师兄的时候,他这个师兄,也曾贪玩活泼,招猫遛狗的顽皮,被师父不知道打过多少次,却总是在鬼哭狼嚎的求饶之后继续笑嘻嘻的我行我素,根本不改。
可那样鲜明灵动的青年,也在师兄们一个接一个死亡后,逐渐变得沉默,稳重。
曾经把师父气得大骂说不成材靠不住的这个师兄,却在师父死后,接过了海云观这个重担,可靠得山岳一般,令人心安。
他甚至强撑着海云观,走过了观内弟子凋零经籍散佚的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咬牙将海云观重新带到如今的模样,恢复了海云观百年的繁盛。
功成身退,夫唯弗居。
李乘云看着李道长须发皆白的模样,想起刚刚李道长说他自己窥视未来差一点身死的经历,心中就有一阵阵酸涩翻涌上来。
这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如今却已垂垂老矣。
李乘云早走了几年,依旧维持着俊美清贵的模样,可李道长一人撑着所有重担,承载着所有驱鬼者对他的期望,作为修道者的道标,需要他劳心劳力的事情,太多了。
更别提窥见天地的那一夜,李道长一夜白发,生机几乎断绝。
可李道长什么都没说。
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这些。
李乘云定定的注视着李道长时,他依旧在喟叹般说起燕时洵,也提及了他自己的弟子。
“我有不少弟子,但唯有一个叫宋一的小弟子,总是让我生气。”
李道长轻轻笑着,眼带怀念:“他太乖了,不应该是小弟子。明明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应该如你一般灵动明媚,不该是那样老成又一丝不苟的样子……他明明可以撒娇,可以贪玩,可以做当年你做过的那些事情的。”
“不过,我有一个徒孙,叫路星星。”
李道长缓缓侧身,看着自己的小师弟,笑着道:“他很活泼,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孩子不仅天赋好,也命中合该是我门下,继承我们这一脉。”
“年轻,贪玩,定不下心。”
李道长感叹般道:“却有最坚定的一颗心,愿意守护生命,永远都知道,脚下的路要往哪里走……”
“听起来,很像师兄年轻的时候。师兄会收下那孩子,也是觉得那孩子和自己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吧。”
李乘云笑吟吟的接过话道:“我小的时候,做饭的婶子都说,那个最贪玩好动的年轻道士,注定了是指望不上的。可是。”
“所有人都不看好,最好动又靠不住的那个道士,却反而成了最稳重的那一个,为后来所有的观中弟子,撑起了一片天。”
“师兄。”
李乘云轻声唤道:“观中弟子还没有长大,路星星那孩子,也还太小,这天,还要你来撑。”
李道长沉默了片刻,笑着缓缓摇头:“正因为我贪玩,靠不住,又最差劲,所以才一直没能出师,被师父留在身边教导。而其他所有师兄,都年纪轻轻就已经天资超然,便下山入世去了。”
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都没有。
乱世海云观道士下山,十去九不回。
那不回的人里……就有他全部的师兄。
后来,连他师父都没有回来。
只剩下他和自己最小的这个师弟,相依为命。而他也咬着牙,硬撑起这把重担,直到如今。
“再说,有你教出来的那孩子在,你怕什么?这天交给燕时洵啊,就塌不了。”
李道长笑着遥遥一指远处的燕时洵两人:“连酆都也能镇得,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乘云却故作不满道:“那样的话,我家小洵就太累了,师兄真是好算计,劳累我家小洵,反而让你自己的弟子全都轻松。”
“师兄,还不到你死亡的时候——最起码现在不是。”
李乘云唇边的笑意缓缓回落,他看向李道长的眼神开始认真:“孩子们还小,你得回去,帮他们再撑一撑海云观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