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瘾(171)
Joanna去了北京, 这大小事情, 还是由她做最终的定夺, 虽然许颂柏做事就足够令人放心了。
许颂柏礼貌地对助理道谢,接过咖啡, 笑一笑, 说:“Joanna在我心中一直都很完美, 师父和您也是我一直都很敬仰的前辈, 以前能跟师父学习大提琴是我的荣幸, 遇到Joanna也是我人生中很幸运的事情。”
许颂柏顿了顿, 又说:“有音乐大学要邀Joanna去讲座的事情, 师母您听说了吗。”
Rachel小啜一口咖啡, 坐下, 翻看文件:“怎么了吗。”
“说实话,我认为舞台之下的各种场合,不是很适合Joanna,”许颂柏说,“回国发展意味着抛头露面的机会会大大地增加,我知道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Joanna都为舆论所困,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其实有一点我和师母您一样,我希望Joanna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
“颂柏,你这话有点太夸张了吧,”Rachel笑笑,眼皮微掀,看了眼许颂柏,“我理解你对Joanna的担忧,我对她小时候太过苛刻,所以她叛逆的比其他孩子晚一点——而我把北京分乐团的事情全权交给她,就是她做成什么样我都可以接受——我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后果,我都做好当她的后盾的打算。”
Rachel的双目一闪而过矍铄的锐利,语气却是十分温和的,半开玩笑:“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希望我把Joanna一直关在象牙塔里面一样?”
“没有,您说的是,她有自己的想法,”许颂柏依然微笑,眸光沉了沉,“是我多虑了,不过她好像也没有那样的意思,是我想太多。”
“你啊,就是太关心她了,和我以前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揉碎了,”Rachel笑一笑,暗暗叹气,想到不久之前的事情,不禁有些怅惘,“我也是慢慢才发现,原来我的Joanna已经不知不觉能独当一面了,很多事不能总是你我替她做决定的,颂柏,这对她不公平。”
*
怀野有一段时间没回学校了。
读了三年大学,统共没在宿舍住过几天,他那张床时常空着,室友换了两茬,宿舍搬了三次,至今没一个叫得上名字。
下午班委发给他消息时,他正在排练室的长椅上睡得昏天暗地。
费劲儿地摸到不知道扔在哪里的手机,眯着眼盯着屏幕想了好半天,也没把发消息的这人和他为数不多有印象的几张脸对上号。
他还以为读大学会比读高中有意思的多。
其实无趣更多。
怀野是被Louis那湿漉漉的舌头给舔醒的。
本来没想把狗从港城带过来,上个月在港城演出过一次,公司开车返回北京,Louis粘着他不肯走。有人提议排练室总有狗仔蹲,还失窃过一次,放条这么大的狗在这儿,应该挺有威胁力。
Louis来了后,怀野就更没回过学校。
昨夜通宵录Demo,大半夜的他才给一伙儿人放走,自己又忙到黎明天光大亮才休息,忘了喂狗,Louis饿的嗷嗷叫,舔他手心,他心底生了痒,回笼觉还没睡饱,又收到这么一条短信。
这会儿才睁眼,电话对面那学生干部担心他看不到消息似的,径直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怀野蹲在窗户边儿,唇上咬着根烟吞云吐雾,提着神。
他一手往Louis的碗里倒狗粮,一手拨开窗帘缝儿,偏开脑袋,略略地瞧一眼外面有没有人拍。
怀野没用公司的排练室,人来人往,打招呼都得挤笑脸,他不喜欢。
于是租到了这栋半旧不旧的写字楼的五层,也是就顶层,楼下是个艺术学校,他和乐队的人基本上深居简出,还算清静。
今日是个艳阳天,日头明晃晃的,风卷着路边的花草香气,一阵阵儿地飘进来,楼下有工人拿着机器修剪草坪,轰隆巨响。
那小班委似乎没想到居然能打通电话。
怀野接起后,对面半天没吱声。
楼下有点吵,怀野以为自己错过了电话里的声音,又懒洋洋地“喂——”了一声,有点不耐:“谁啊,说话。”
他平时不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今天不知怎么,就接了。
只是看到归属地是北京而已。
好像是因为做了梦。
梦见了什么,Louis把他这么两舌头舔醒后,他就忘记了。
有点心烦。
“是、是是……古典音乐系C班的怀野吗……”小班委吞吞口水,支支吾吾的,“你、你好……我是你们班的班长,我叫邹雷……”
不等小班委说完,他那话音儿就被那边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吞没了:
“啊啊啊啊打通了居然打通了——”
“是怀野吗!是怀野吗!”
“邹雷,你问问他今天会不会来学校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