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算到所有人的心理, 唯独算不懂秦远歌。

只因为一次偶然的喜欢，她就可以全身心投入, 不管有多少的不可能，她从来没考虑过, 这样的纯粹和勇气他自认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是没有的。

她看着冷漠，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柔软，即便是一开始那么讨厌他，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伸出援手。

战御知道自己很卑鄙。

每每都会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求她的心软，但他不后悔, 他的小白菜总是这样默默对别人好, 就连她们队里的小朋友们都被她照顾的那样周到, 他再不努力就快排不上号了。

但是顾琅的话给他敲了警钟，他完全没了底, 之前的欺骗她会不会生气，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远歌打了个喷嚏。

她滑到场边拿起纸巾盒擦了擦鼻涕, 低头看见小猫斜着小白眼看她, 伸手捏住它的脸颊狠狠揉了两下。

昨天晚上玉簪突然发来微信说, 她的工作变的很忙, 加上秦远歌的俄语水平已经相当不错, 所以远程课就此结束。

那之后玉簪在群里也做了交接，将管理权限重新还给了肖敏敏, 几乎算是半隐退了。

秦远歌有些失落感。

好像自从她来了人间, 原本没什么温度的情感一下子变的丰富起来, 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远离了，都会让她感慨。

玉簪教她的不仅仅是语言，她们上课更多的是全俄语讨论，从体育到社会，从学术到人性，玉簪就像一本活字典，让她对有些陌生的人类世界变的游刃有余。

但，终究会告别。

秦远歌甩了甩头，放下小猫准备重新进场。

常欢也滑了过来，这两天见她情绪不是很高，有些担心。

“新动作练的不顺吗？”

“还好。”

“新的四周啊，你也不要太着急，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的，你看我连3S经常都会摔的四仰八叉。”

秦远歌朝她笑笑，“Salchow是刃跳，你更擅长点冰跳一点，用力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个人偏好很正常。”

常欢跟在她身边慢慢滑着，随兴跳了个后内结环一周，“你看，我就这个一周可以做到完美，有时候两周都会使不上劲呢。”

“嗯，你的稳定和自由腿有点问题。”

“右腿？”常欢又跳了一次，想了想说：“我觉得没有啊。”

秦远歌原地站定，用手拍了一下左腿，“S跳的重点是左腿，这是我们的重心所在，这个跳最重要的是后内刃的稳定性，你可以试试左脚单脚后滑，然后做单纯的上下跳跃。”

常欢按着她的话做，结果只做了五次身体就朝一边歪了。

“哇，真的是看上去很简单，没想到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我非常认可李教练的教学，再漂亮的表演，无非就是基础动作的百万次重复，如果你觉得动作有问题，那必然是哪个基础部分需要改进。”

常欢连连点头，“那你说的右腿又是怎么回事？”

秦远歌滑到墙边，拿手扶着墙，然后抬起右膝盖做示意。

“我自己也需要练习，为了获得更高的高度和起速，在起跳的时候右腿自由腿最好抬高到最高，我们需要这个惯性去帮助旋转，你的问题就是起跳的时候右腿太低了，完全取不到速。”

常欢认认真真听着，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看着秦远歌慢慢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她觉得最近还是多多请教为好。

秦远歌也没纠结太久。

她很快投入了残酷的训练之中。

冬天的B城大雪漫天，她没有一天睡过懒觉。

为了练成新的四周，她加大了弹跳和核心练习。

早上天还没亮，李潇就骑着小单车陪她去外头跑步，跑完十五公里回来，他们会特意绕到北山公园爬台阶。

整整五千多级台阶李潇根本爬不动，只能在下面开着无人机跟着她，有时候雪下的大，路上又湿又滑，镜头下寂寥的白色雪幕上面只有秦远歌一个人的脚印，从上到下，又小又长，看的李潇很心酸。

但他什么都没说，运动员菜就是原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九十九分的努力，走到过花滑世界最高位置的星星们，没有人是天上掉馅饼的。

秦远歌做完所有的陆地训练，灌了两口李潇准备的水，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

“明天就是新年了，今天下午上完冰就休息两天吧。”

“不，4S还没成，我没时间休息。”

李潇蹲下去压了一下她的小腿，秦远歌忍不住痛出了声。

“练习要有度，最近你的强度加的太过了，我不赞同。”

秦远歌累的眼皮子都不想睁开。

“李潇，你之前在华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也跟你保证过，我一定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