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在司机双腿发软快吓尿的时候，云川终于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点开熊哥的朋友圈。

没有信号，朋友圈里的照片加载不出来。

云川举着手机抬起，微不可察的雷电在手机周围窜了窜，清空手机周围缠绕的阴气，网络终于能够连接，熊哥朋友圈里小乖的数张照片加载出来。

“还记得她吗？”他将手机屏幕面对婴灵们，给它们看小乖的照片。

“你们让我带走她，她现在已经找到新家了，就是旁边这个傻大汉，傻大汉给她取了小名，叫小乖。”

一部分婴灵有了反应，看向手机屏幕，也不知道认没认出小乖。

倒是听到“新家”、“取了小名”时，更多的婴灵情绪有些变化。

它们连名字都没有。

家庭将它们抛弃、销毁。

婴灵们的怨气忽然爆发出来，山谷被黑暗笼罩，空气中的氧气迅速变得稀薄，让人心中憋闷，大脑昏沉，喘不过气来。

它们朝着三人爬过来。

“小小小师父！现在怎怎怎、怎么办？”司机揪着云川的衣角，把那一块都捏皱巴了，骇得牙齿直打颤，舌头捋不直。

云川心里也没底，他猜不透婴灵的想法，只能试试。

有时候不是你说为别人好，别人就会接受。

婴灵独特的怨气萦绕在周围，越来越浓郁，浓重得几乎要化成实质，忽地聚拢，将云川包裹其中。

思绪仿佛被拉到另一个空间。

黑暗、幽闭、阴冷。

死寂到能让人崩溃。

“嘻嘻……”

幼儿诡异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忽远忽近，捉摸不透。

声音很熟悉。

刻在脑海深处的熟悉感。

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嘻嘻嘻……”

笑声越发清晰。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就能想起来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层阻隔在中间的薄纱纸就快捅破。

就在记忆呼之欲出时，四周忽然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处有热流淌出，缓缓渡向四肢百骸。

云川努力睁开眼，眼皮像是被什么粘住，睁开有点困难。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不过和刚才不同，他能感觉到现在的黑是因为身处于没有光线的地方。

腐臭味、木头的霉味、土腥味、空气长久不流通的气味充斥鼻尖。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慢，若有似无，似乎随时都会消失。除了胸口处传来一丝温暖，身体其他地方皆是冰寒刺骨。

动了动手，被什么挡住了，是木板。

有些腐朽的木板。

身体的感觉也不对劲。

反复摸了摸自己，身体、四肢、头，都很奇怪，想到一个可能，云川忽然顿住了。

好像变成了婴儿？

良久，他翻身起来，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爬动。

爬动的原因有两个：这个地方太矮，站不起来；腿部无力，无法支撑身体站立。

没几步就到了头，云川调头，换了个方向摸索，也很快碰到木板。

他在棺材里。

虽然腿部没有力量，但云川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是普通婴儿。

尖利的指甲弹出，云川抬手抓向头顶的棺材盖。

“唰！唰！唰！”

大块木屑落下。

没等云川多抓几下，棺材上面传来动静，有人在打开棺材盖。

柔和的月光从打开的缝隙中投进来，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云川不禁眯起眼睛。

他隐约看到长长的头发和一抹白影。

棺材盖缓缓推开，打开的缝隙更大了。

那人影越发清晰，虽然盖住了脸，但云川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形。

是云黎！

云川猛地瞪大眼睛。

“醒来！”如同滚雷般的呼喝声落在耳畔，震得画面一变，眼前所有都消失。

现实中，被婴灵怨气笼罩的云川睁开眼，双眼黝黑，整个眼眶都被眼瞳填满，没露出半点眼白。

他没有其他变化，却整个人透着股阴冷，比周围的婴灵更甚，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与之前的形象气质相差甚远。

“咳咳……”穆老爷子捂着胸口咳嗽，刚才为了将云川唤醒，他用了全身的气力去喊，精力迅速消退，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点吃不消。

“怎么、发生什么了……”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隐感觉到云川和穆老爷子有变化，心中惴惴不安。

没人回应他。

靠近三人的婴灵早已停止前进，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只是为了靠近他们一点。

云川在原地立了片刻，缓缓转过头来。

穆老爷子一眼不错地盯着他，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司机心里打鼓，总觉得害怕。

直到看到那双不会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纯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