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男妈妈(204)
桑晚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大黑究竟在说什么,迷惘地摊开手:“大黑为什么要这样说你自己?我当年离开是被蓟苍直接带走,和你乖不乖没有关系。”
缠绕着桑晚的黑色蛇尾尖微微发抖,桑晚听见大黑闷闷的声音传来:“晚晚说,只要我乖,很快就回来。”
桑晚过了很久,总算是在大黑颠三倒四的话语中,猛然回忆起了那一天她随口说的那句话。
那时候的大黑因为蜕皮期化为了巨蟒原型,眼睑处蒙了一层厚厚的蛇蜕,无法视物,失明的他焦躁不安,总是在地洞的罅隙旯旮到处慌急地寻觅桑晚的踪迹。
那一日桑晚为了安抚恐慌焦虑的大黑,随口捻了一句胡话:“大黑乖,我和蓟苍过去实验一下他的翅膀能不能恢复飞行,很快就回来。”
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
被抛下的大黑失明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只能在坑底着急无措地寻觅桑晚的踪迹,那个时候的他迷茫而无措,他想不明白桑晚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可他别无办法,只能像条被主人抛弃,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呜咽着低低哭泣。
不见天日的万蛇坑底无法辨别白昼黑夜,他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记得双眼红肿再也哭不出任何眼泪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桑晚时常站在暗河岸边久久发呆。
桑晚总是一副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轻易尝试的模样,而走投无路的大黑,只能跳进了期间暗流涌动,遍布着无数漩涡湍流的暗河。
尽管蛇类天生会游泳,大黑也是九死一生才从那条水道无数,蜿蜒曲折的暗河里活了下来,但让大黑觉得绝望的是,外面有着阳光的全新世界却并无桑晚的任何踪迹。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大黑从未放弃过寻找桑晚。
在万蛇窟里成长的他心智淳朴善良,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知道究竟被有心计的兽人加以利用,欺骗和设计了多少次,他的心智不仅变得愈发成熟冷静,手段也变得愈发的毒辣残忍。
这些年以来他成为了被兽人们畏惧的墨曜君王,但唯一没改变过的却是他想要找到桑晚的决心。
墨曜始终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乖,桑晚才不要他了。
只要桑晚告诉他,他会改的。
搞了老半天,桑晚总算是明白大黑的意思了,她愧疚不安地垂下眼睛,无法开口告诉大黑那句话只是她随口说的,却成了大黑如今这么多年的执念。
桑晚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她大惊失色地失声问道:“大黑,这是怎么回事?”
从前在万蛇窟底的时候,大黑这只茹毛饮血的兽人从未穿过上衣,而他又因为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坑底皮肤比常人要苍白许多,肌肤是很光滑细腻,更别说有什么伤口了。
而现在大黑的上半身虽然佩戴着华贵的装饰品,却也大体裸赤着,桑晚能很清晰地看见他心口的要害处梗着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痕。
桑晚的视线如此炙热,大黑的耳后根很快变得通红,桑晚却并无他意,满眼担忧地将大黑扫视了个遍,发现他不仅心口有一道遗留的长疤,背后更是交横错落着无数狰狞可怖的陈年旧伤,就连蛇尾都有好几处碗口大的断裂伤口的痕迹。
“大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会留下这么多道可怕的伤痕?”桑晚急不可待地追问道。
大黑见桑晚如此关切担忧的模样,他轻抿了抿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都骗我。”
“他们是谁啊?”桑晚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大黑好像只有情绪紧张的时候才会结巴,他黑色的蛇尾尖微微颤抖,声音闷闷地轻声道:“他们都骗我,说知道你的存在,我就跟着他们走,可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把我关在地牢里,割我的尾巴肉制药,还把我哄进过地下矿石脉,想要把我囚禁镇压在那里给他们看守矿脉,也把我带进过歪门邪路的阵法里,想要提炼我的异能……”
短短几句话,桑晚却能想象中从万蛇坑底拼死离开,心思淳朴单纯的大黑在外面这个人心复杂的花花世界究竟被哄骗和折磨了多少次,他才死里逃生,摸爬滚打混到了如今的实力和地位。
桑晚只觉得说任何安慰的话都太苍白无力,她只能沉默着摊开手,掌中的藤蔓释放出葱蔚洇润的绿芒。
这么多年不见,大黑并没有怨恨憎恶她的不告而别,甚至还一如既往地依赖和信任着她,用头颅乖顺地蹭着她的手掌,同时缠着桑晚的尾巴悄无声息地慢慢往上蜿蜒。
桑晚察觉到了一般越缠越紧,甚至交缠的部位也越来越亲密的蛇尾巴,连忙制止:“大黑,你在干什么,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