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65)

作者:薛显文

“可怜的妈妈!小时候,家里穷,条件不好,父亲挣不到什么钱又还时常家暴,那场生意使得家里一贫如洗外加天文数字的债务,你带大我们姐弟俩多不容易,但如今条件好多了,你却病入膏肓了,女儿我后悔以前没有多关心你呀!”思筠的心在泣血!

母亲说的有些累了,依偎在思筠怀里沉沉睡去,瘦的皮包骨的母亲,那样无助靠在思筠的怀里,思筠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母亲的状态愈加不好了。上半身愈加骨瘦如柴,下半身却肿的有几乎原来身体的1.5倍,没办法躺着睡,怎么都不得劲,只好坐起来迷糊着,为了缓解她的疼痛,思筠不停地给她按摩,依然是疼的厉害一整晚不停地□□着。常常疼得直喊,为什么上帝还不把她接走,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上帝要如此折磨她?思筠听得凄恻,心痛难忍,抱着母亲的头嚎啕大哭。如若真的有上帝,为何如此不公,那正直善良乐善好施的母亲要被病痛折磨至此?

没多久的一天早上,思筠斜倚着靠着母亲迷着了,醒来发现母亲嘴唇微张,好像是微笑着,意识已游离,喊她也没有反应,已经不能说话了。思筠惊叫着告诉了奶奶和父亲。

奶奶跟父亲赶忙起床来到母亲的卧室,大声地呼喊,但母亲已没有什么意识,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邻居们也纷纷赶来探望。大家都明白,母亲已弥留之际了。于是赶紧通知亲戚和弟弟。到中午的时候,母亲突然可以说话了,说要吃梨。思筠给她削了梨,切成很小的块,喂给她吃的时候,咀嚼动作迟缓,甚至呆滞,可怜的母亲,临走要吃梨,这不是意味着要离开吗?

晚上的时候,弟弟终于连续赶路回到家了。舅舅舅妈,几个姨,姨父,表兄弟,表姐妹们,来了好多亲戚。母亲看到弟弟,有了些许精神。勉强撑着喊了李松的名字,侄女看到奶奶快要不行了,也伤心的哭了。房间里坐满了人,有些嘈杂,夜渐渐深了,宾客们陆续回家了,或睡觉去了。只留思筠和弟弟,老爸,三人陪着。

母亲不说话,唯有喘息得厉害,腹部起伏明显,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思筠看着母亲提着一口气,想挣扎着活下去,在鬼门关边缘苦苦挣扎,突然之间明白了,母亲是舍不得咽气,又不能开口说话了。思筠拉着母亲的手,示意弟弟拉着母亲另一只手,在母亲耳边说:“母亲,你别害怕,有我跟弟弟陪着你,不管怎么样,都有我和弟弟陪着。”母亲终于不再大口喘气,然后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出气声,不再进气,紧接着喉咙里发出一声,想咳出一口痰,但又咳不出来的声音,好像是凄凉的哀嚎,又似乎是一声叹息,接着双手一摊,与家人阴阳两隔了。母亲虽然已经停止了呼吸,可是仍泪流不止,思筠和弟弟不停地用手给她拭去,可怜的母亲!女儿也不曾好好让你享受晚年,你就撒手人寰了!

母亲咽气之后,奶奶也嚎啕大哭起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个命悬一线的癌症患者,一个风烛残年的九旬老人,互相陪伴着,温暖了人生最后的岁月,思筠无声地流泪。也许是这几年来,已流了太多的泪水,母亲走,反而是一种漠然的悲伤。

母亲停止呼吸后直到出殡,眼眶里一直饱含着泪水,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见了无不感到恻然。母亲出殡那天,天下着倾盆大雨,据说,母亲出嫁那天也是倾盆大雨,母亲嫁给父亲,一如三毛说的,真正的爱情,绝对是天使的化身,一段孽缘,只是魔鬼的玩笑。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就没有几天开心的日子。母亲开心的时候就会哼着歌,思筠听了心里也愉悦和轻松。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愁云惨雾,跟父亲吵的翻天覆地,寻死觅活的。命运多舛的母亲,也许到了另一个世界,才算真的休息了,才算真的逃离了病魔的魔爪。

母亲走了,思筠也要赶回广州了。家里办完丧事,人走了,家也空了,望着昔日母亲用过的什物,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睹物思人,一掬慈容何处寻?奶奶已九十多了,风烛残年,思筠对她也牵挂不已,但是晓菲也需要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父亲对奶奶好一些,不要只想着出去玩,多陪下老人。万般痛苦和无奈之下,思筠又坐上了高铁,回了广州。

晓菲已有一岁多了,活泼可爱,从保胎开始,思筠已有差不多两年没上班了。这种生活让她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老公的工资不高,上班的攒的一些积蓄也贴补家用,所剩无几了。不上班,感觉自己快要跟社会脱节了。于是把晓菲交给公婆,思筠就开始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了。这个时候已经三十多了。考研没坚持下去,在某国企学的知识出来了基本派不上用场,于是,思筠打算转型做财务,因为这个行业对年龄的要求没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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