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293)
他说他几乎走穿了草地,发现远方还有平原和山谷,看时间不够了,就先赶了回来。
“回来就行。”蔚迟说,“你身上有没有绳子一类的东西?”
“绳子?”硕鼠问,“你们要做什么?”
周奕洋自告奋勇,给他讲了晚上的计划。
硕鼠听完,道:“有点冒险。”
周奕洋倒是跃跃欲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蔚迟:“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绳子?”
硕鼠从皮带里抽出一条头发丝那么细的绳子:“纳米级的,断是不会断的。”
周奕洋却惊讶地看向蔚迟:“他还真有!”
蔚迟道:“他们这种人,身上没有绳子和手/枪,觉都睡不着。”
夜幕终于降临了。
几人来到海滩,离海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海风太大,也生不了火。
白越光今天昏睡了一天,但一直被太阳晒着,整个人还是蔫蔫的,好歹是醒了。
周奕洋作为“诱饵”,需要睡觉,其他人都不睡。
于是,八点半,周奕洋在三人的注视中躺下。
躺了得有半小时,他坐起来:“我睡不着。”
蔚迟正准备把昨天硕鼠教他的“入睡法”教给周奕洋,却见硕鼠手起手落,一下子敲在周奕洋的后颈上,周奕洋就倒下去了。
蔚迟:“?”
硕鼠:“这样方便。”
蔚迟:“那你昨天没这么对我,我得谢谢你。”
硕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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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了这里。
他十岁前的家。
位于加拿大魁北克省西南部圣劳伦斯河岸的郊区,一栋乳白色的小别墅。
从哪里回来?从什么时候回来?他记不清了。
他感觉有点奇怪,想了一会儿,想不清楚,便不想了。
他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温柔的日光中,他慢慢地往家里走,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平静。
他走过河水潺潺的堤岸,走过热爱养花的邻居,邻居家的女儿在阳台上唱歌,哦,她的歌声可真美……
“When I was one, I ate a bun, going over the sea, I jumped aboard.
A sailorman’s ship, and the sailorman said to me,
Going over, going under,
Stand at attention like a soldier with a one, two, three……”
在这阵歌声中,他想念他的爸爸妈妈,想念外婆烤的南瓜饼,想念他的伙伴丹尼尔。
真奇怪,明明天天都会见到他们,为什么,竟然会如此想念呢?
好像风尘仆仆,好像近乡情怯。
……嗯?这些成语的意思是他这个十岁的小孩该领会的吗?
“汪!汪!”
他看到丹尼尔了,他的伙伴,他忠诚的狗勾,在他的家门口迎接他。
“丹尼尔!”
他朝它快步走去。
忽然,他发现他跑不动了。
他回头,看见自己的衣角被丹尼尔叼住了。
嗯?
他很困惑,又回过头去,看向家的方向。
丹尼尔还在那里,摇着尾巴、蹦跳着迎接他。
……那,这个丹尼尔又是怎么回事?
“丹尼尔,你放开我。”他说到,“我们一起回家。”
身后这只丹尼尔叼着他的衣服,往后拖。
“丹尼尔!你干什么?”
“丹尼尔!”
他感到害怕了。
他开始呼唤家门口的那只丹尼尔,希望它可以救救自己,但那只丹尼尔只是在门口着急地蹦跳着,无法过来。
他开始挣扎。
他踹叼住他的这只丹尼尔,打它的鼻子,抠它的眼睛……
但它依然没有放开他。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了。
十岁以前,因为父母的关系,他们一家人在加拿大生活,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和平的十年。
后来,陪伴他长大的丹尼尔寿终正寝,他父亲与秘书的奸情也在同一个冬天被他撞破。
第二年,他们一家因为父母的工作变动回到了国内。
他与父亲达成约定,私下里一直对那年冬天的事守口如瓶。然后在十三岁的一个晚上,他又撞见了母亲和一个叔叔在餐桌上的性/事,那位叔叔,是他在对父亲失望以后偷偷视作最敬仰的男性长辈的人。
他爆发了,将事情在父母面前挑明。
可他的父母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
他们其实早已知情,互相默许。
他们告诉他:生活就是这样,你长大了就懂了。
他的世界,坍塌了。
之后,他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的父母对他要求严格,而他没有力量反抗。他们一遍一遍告诉他:这就是生活的样子,这就是生活的样子,上学、上班、结婚、生子、玩乐、回归、老去……这是所有生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