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210)
蔚迟揣着手,微微低着头往前走,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要保护我吗?”
等了好一会儿,纪惊蛰都没有说话,夜色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蔚迟有点奇怪,就抬起头去看他,看到纪惊蛰的眼睛,在路灯的逆光中跳跃着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看得他心里一酸。
他听到纪惊蛰说:“那我们以后就不分开了?你保证吗?”
“我又没有要和你分开。”他转开脸,又看着路,走了一会儿,又道,“不是你自己跑去夜店的吗?”
纪惊蛰:“我那是被胁迫!”
蔚迟:“哼。”
纪惊蛰三两步追上他,抓住他的手,他回握住,又这么走了一段路。
“那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纪惊蛰还在嘟嘟囔囔,“绝不能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蔚迟:“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惊蛰:“你还没答应我!”
“答应什么?”
“不分开了!”
蔚迟想了想,点点头:“事情结束之前,可以答应。”
纪惊蛰:“之后也要!”
“我是个成年人。”蔚迟凉凉扫他一眼,“我不想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还跟你手拉手去上厕所。”
纪惊蛰原地顿了三五秒,完全理解错了重点,振奋道:“上厕所都可以不分开了吗?”
两人从这天起,基本上是过上了形影不离的生活。
很快就到了周六。
蔚迟借那个科学刊物主审师兄的名义约了胡天奇出来见面,胡天奇答应了,地点在靠近胡天奇家的一个商业中心。
纪惊蛰的车出了点问题,昨天就送进了修理厂,今天他们留够了时间,准备乘地铁过去。
刚走进地铁口,蔚迟就发现了不对。
长长的通道那头传来杂乱的喧哗声。
他心脏漏了一拍,转头去看纪惊蛰。纪惊蛰还在吃地铁站门口买的烤红薯,人没有什么反应,还问他:“怎么了?”
蔚迟心绪稍定,自从那些事情发生以来,他的确有些神经过敏,如果纪惊蛰没有感觉到不对的话,应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事情。
普通生活中也经常会又意外和骚乱。
他回答:“没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那团喧哗似乎也没有那么混乱了,蔚迟可以听出其中一个声音越众而出,是一个有些粗犷的男声,字正腔圆、情感丰沛地说——也许称为朗诵更为合适:“可是你已经屈服了。这是不对的,你还没老呢!你可以摆脱的。”
短暂的停顿后,那声音忽然又换了一个语气,变得有些柔弱、逆来顺受:“我并没有什么要摆脱的。”
纪惊蛰显然也注意到了,边走边说:“什么情况?”
两人又走了一阵,终于通过了那条长走廊,转一个弯,进入地铁站,也看清楚了那团喧哗的来源——
事情似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引起的。
一群地铁地勤人员围着他,劝的劝、拦的拦,而这个流浪汉大概神经有点问题,在人群中左摇右晃,大声念诵着,时喜时嗔,神情陶醉。
地勤领班挤到流浪汉面前去:“这位先生,您不能在这里闹……”
流浪汉看到他,眼睛一亮,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扑,同时口中说道:“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我过时了。你知道什么叫过时吗?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领班想甩开他,但他的力气似乎出奇的大,领班完全不可抗衡,其他工作人员正要上去拉,流浪汉忽然又放开了领班,滑开一大步,原地转了个圈,又滑回去,再次拉住了领班的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满是胡渣的脸上有真挚动人的表情,“而我——遇见了你。你说你需要个人。好,我也需要个人。为了你,我感谢上帝,因为你好像很文雅——好像是这个岩石般的世界的一道裂缝,我可以在此藏身!但是我大概要求得太多了!基费伯、斯坦利和肖已经在风筝的尾巴上拴上一只铁罐!”
“《欲望号街车》。”纪惊蛰忽然说。
蔚迟的记忆力很好,刚刚他就觉得流浪汉说的那些东西有点耳熟,纪惊蛰一提,他忽然就想起来了:“高中我们班排过的话剧?”
纪惊蛰:“你还记得啊?”
蔚迟:“有点印象。”
他们高中文艺委员是个货真价实的文艺青年,多愁善感,十分早熟,而且行动力极强,又是话剧社长,三天两头要从班上抓人排这排那,不过天天要去竞赛班冲刺的蔚迟和天天去吊车尾班夯实基础的纪惊蛰都没机会参与这些文娱活动,只在全校汇演上看过。
“他在演戏啊。”纪惊蛰颇有兴致地左顾右盼,“难道是在拍真人秀?有摄像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