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玫瑰(88)
“不急。”
“?”
邱澈清清嗓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
“......”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状态没那么糟。
察觉怀抱更紧了点儿,邱澈小声“嘶”了一声。
甘霖终于放开她,“怎么了?
“昨晚......我手脚被捆了,有擦伤,我先去洗把脸,你帮我上点药吧。”
甘霖撸起邱澈的袖口,看到手腕处警醒的红色勒痕,好不容易镇定的情绪又开始波动。
“没事,不疼了。”
“我去车里找药,等我。”
甘霖抓起车钥匙往楼下跑,邱澈冷冷站在原地,还在回味刚才无比漫长的拥抱。
......
等甘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邱澈已经洗漱完,正站在窗边抽烟。
几分钟的时间里,冷水、夜色、尼古丁,三者混合一起,她现在无比镇静。
甘霖放下药,走近,“没洗澡吧?等伤好了再说。”
“没有。”
邱澈拿下烟,发现甘霖正盯着她嘴角看。
“不疼了,骗你是小狗。”她戳戳脸。
甘霖“嗯”了声,拉着她走回床边,从袋子里拿出消炎消肿的药,袖子撸上去,手臂上的纹身映入眼前。
在格尔木驿站的时候甘霖见过一次,那时他出现在邱澈身边只有一个目的,打听一切可以作为甘星被杀案的证据,所以他不关心纹身,只关心证据,但现在不一样了。
邱澈见他盯着纹身看,说:“罗浩找人给我纹的,他说保平安。”
“以后这个朋友不要联系了。”
甘霖突来的幽默把邱澈逗笑,虽然只笑了一下而已。
抽出棉签,沾几下药水,红褐色的液体顺着手腕往下淌,棉签适时兜住,来来回回画圈。
药水渗进皮肤,邱澈咬着牙不吭声。
“明天就好了。”
“嗯。”
好像人们在安慰的时候总习惯说“明天就好了”,明天不远,招手即来,给人无限期待。
看着蹲在脚下的甘霖,一瞬间,邱澈有种俯首称臣的错觉,却又在一晃神之后推翻了这种想法......
她裹了口烟,笑着把烟雾徐徐吐出。
“你怎么找到罗浩的?”
甘霖向下的眉眼眨了眨,“那天晚上我从你那记下罗浩的电话,他开车从日喀则过来郊外跟我汇合,没等见到罗浩就接到电话说你被他们绑了,要我拿存储卡过去交换。”
“你怎么不报警?”
涂抹的手一顿,“我不敢。”
不是不敢报警,而是不敢拿她的命作赌注。
“照片你都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发现?”
“没有。”
邱澈心里好受一点,可转念一想,什么都没有对甘霖来说并不是好事,瞬间她又觉得胸口堵得慌......
心情忽上忽下,脸上一明一暗,甘霖只扫一眼便全部了然,他起身丢掉棉签,又拿了根新的。
“那三个人,都蒙着脸,完全不认识。”
“不是,绑我那两个下车之前现戴的面罩。”
嗯?甘霖显然意外。
邱澈解释,说:“除了打我那个,还有你给存储卡那个,剩下那个男的我见过,你记不记得在烟瘴挂,我去才仁大哥家路上,正好碰见你从沱沱河回来。”
“记得。”
“你用对讲机喊我之前,我遇到一个牧民,当时他想去烟瘴挂那边放牧,还跟我问路。”
甘霖眉头一皱,“放牧的跟你问路?”
“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他不是真牧民,后来听到对讲机里你找我,那个牧民就走了。”
“他就是第三个男的,对吗?”
“对。”
甘霖坐回床上思索,等了会儿,他掏出电脑,打开文件夹,把屏幕冲向邱澈那边,说:“这些都是你相机里的照片,你再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我没发现。”
其实他并没好意思说,接到邱澈被绑的消息后他满脑子都是乱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这些照片只草草翻过,肯定不如正常情况下观察得那么敏锐。
邱澈把烟掐了,手指搭着翻页键,一张张看,照片全是过去不到一年拍的,扎什伦布寺的桃花,日喀则街上手拿转经筒的妇人,雅鲁藏布江翻涌的河水,这些一划而过,重点在后面——二月份无人区的雪山和偶尔入镜的野生动物。
几百张照片快要翻完,蔓延的美景过后好像没什么发现,就在相册见底的时候邱澈“嗯?”了一声。
甘霖腿都快麻了,他赶忙坐正,“怎么了?”
“你看。”邱澈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是不是藏原羚?”
之前在烟瘴挂看视频做数据分析的时候甘霖教过她如何辨别这种动物。
甘霖身子往前探,靠近屏幕,也靠近了邱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