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4)
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在澹台雁看来就像话本戏文,而戏文中的主人公,当朝皇帝褚霖正站在她面前,唤她“卿卿”。
澹台雁心中不但没有一丝得嫁金龟婿的欣喜,反而被这个天降馅饼砸得头昏脑胀,满心惶惑。
“我……”澹台雁支支吾吾答不出话,褚霖也不着急,就杵在那儿,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正在尴尬的沉默中,有人高呼道:“陛下!”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玉琪玉内官,他手上碰着个红漆木盒,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大批人,满脸羞愧:“陛下,都是奴婢做事不经心,竟让陛下久等,奴婢该罚……咦,娘娘怎么也在?”
澹台雁草草点头,玉内官连忙带人朝她行礼,谁知刚屈身就听见墙根处传出一道女声。
“娘娘……娘娘,属下好像被卡住了……”
“谁,谁在那!”玉内官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尖叫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护卫陛下和娘娘!”
霎时间刀剑齐出,严阵以待,澹台雁捂着脸叹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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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正三刻,凤阙宫灯火通明,盛妆丽服的宫人们在穿堂前站成几列,个个束手低头,脊背挺直,没人敢露出一丝倦色。
烛影在深红色的纱幔上摇曳,澹台雁正襟危坐,双手握成拳搁在膝盖上,她早已换过一身月白锦衣,拢袖上金色暗纹若隐若现,发髻也被拆散重新盘起,鬓边金凤振翅欲飞,又是一位宝相庄严的皇后娘娘。
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极为灵动,看看跪在堂下的孟海,瞧瞧面色严肃的玉内官,时不时偷觑一眼身侧的褚霖。
褚霖也换回一身玄色常服,姿态闲适地坐在她身侧。别的不说,他这张脸长得是真占便宜,鼻梁高挺,颌角线条清晰,眉目端正清朗,就这样手肘搭在膝盖上,垂着眼皮出神,也让人觉得他在思量民生大事。
玄色是帝王服色,严肃沉静,更加衬托出他姿容不凡,耳垂上轻轻晃动的红玉耳坠,在烛光下竟有几分妖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伤。中原汉人并没有穿耳的习俗。
澹台雁用余光悄悄打量那红玉坠,褚霖突然抬眼看过来,她连忙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玉内官清清嗓子:“孟大人,你可知罪?”
凤阙宫门窗紧闭,近卫在外层层把守,一丝风都透不出去,孟海形单影只地跪在空旷的大殿中,看起来尤为孤立无援。
架势拉得这样大,开口就是要问罪,好像她们真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一样。澹台雁暗自腹诽,抿紧唇看向孟海,却见她干脆利落地磕了个响头。
“臣有罪,求陛下降罪。”
寻常人死到临头都知道要争辩两句,她倒是急吼吼地抢着认错,澹台雁连忙朝玉内官看去,他显然也愣了下,躬身征询地看向皇帝。
褚霖轻掸手指,玉内官会意,高声喝道:“你既已知罪,那便处置杖刑五……”
“慢着慢着,”澹台雁出声打断他,“这怎么就要打人了?”
玉内官先看了眼褚霖,然后作揖道:“回娘娘的话,孟大人触犯宫规,应当受罚。”
澹台雁指尖掐进掌心,前倾身子追问道:“那我……本宫便请教玉内监,孟海究竟是犯了哪条宫规?”
方才在宫城墙边撞见褚霖,跟着他们的队伍走回凤阙宫,澹台雁这一路上也不是没见着宫人行走。想想也对,宫人们身处宫禁内苑,虽有品阶俸禄,但追根究底还是为宫中主人办事,贵人们随时有令,宫人们便得随侍供人差遣,哪分什么昼夜差别。
由此可见,宫里大约不会严禁宫人夜间行走,那能怪罪孟海的,也就只有一条私自离宫。但说来可笑,孟海她……她被卡在墙里,不是没能成功出去嘛。
澹台雁强自镇定,自认无论玉内官说什么,她都有话可辩驳。
只听玉内官道:“罪人孟海引诱主上鱼服夜行,陷主上于险境,以臣惑君,当杖五十。”
“本宫知道分寸,不过是出去逛逛,哪里就有危险了。”澹台雁道,“况且今夜之事本就是我的主意……”
“娘娘此言差矣。”玉内官微笑着朝她一揖,“孟海身为近侍,主上言行偏颇,她便该多加劝谏才是。不能护卫主上周全,实为无能,因己之过使主上烦忧,更是罪加一等,用刑后当逐出宫去,永不叙用。”
依这话来说,澹台雁求情还求错了,就该任玉内官颠倒黑白,把孟海打死吗?
澹台雁生于公侯之家,也知道宗室子弟有设置伴读的规矩,皇家血脉贵重,不能轻易受罚,犯错的惩罚便由伴读承担,玉内官这是把宫里对付皇子公主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