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21)

作者:仲未饮茶

按理说,一道税赋大事已经闹上朝廷,那么无论如何三省都该给个结果让皇帝过目,但崔敬晖看皇帝不大在意的模样,便也就干脆放手让底下人同以前一般便宜行事,裴是非虽占着个尚书令的名头总辖六部,但户部有崔家人把控也难以插手,只得让崔家人占了这个便宜。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今天突然出了岔子。

崔敬晖宦海沉浮多年,今日难得失态,短短两息竟连额角都渗出汗珠。裴是非也是个老狐狸,打眼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上前开口。

“回禀陛下,江南税赋之事政事堂尚在商议,未有定论,因而不曾上请圣裁,还请陛下恕罪。”

崔敬晖回身看了裴是非一眼,神色难辨。

褚霖点点头:“原来如此。诸位为国效力,何罪之有?只是秋收冬藏,朝廷再不给出章程,只怕江南道百姓民心难安了。”他又腼腆一笑,“当然了,朕在农事上不过纸上谈兵,还是要辛苦各位大人了。”

裴是非连忙道不敢,崔敬晖总算回过神来,同他一起向皇帝谢恩,光看这副场景,当真好一番君臣和睦的景象。

褚霖又笑道:“治国□□,终究还是要仰仗贤臣良将,朕不过多问几句,不好做个闭目塞听,只等享福的昏君。当然,诸位都是骨鲠之臣,也不会做那等欺上瞒下的荒谬事,对吧?”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敲打崔家,崔敬晖明显神游天外,裴是非也没有落井下石,殿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形势却同先前大不相同。

往前皇帝礼贤下士,对他们这些老臣颇为尊重,多有相让,甚至还常以子侄礼相待,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从前种种便像是在藏拙。

皇帝毕竟是皇帝,姿态放得再低犹如何,所谓君君臣臣,不怒自威,不外如是。

所有人都短暂地陷在惊愕中,褚霖很快便说自己乏了,宣布退朝,先前皇帝两次询问都无人上奏,这下也没人能拦着,众人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甩手走了。

崔敬晖一直没再说话,崔甫跟着他出了明德殿,堪堪忍到身边再无旁人时焦急问道:“父亲,您说陛下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陛下这是要倒向他们吗?”

“他们”指的正是裴相与裴相所代表的寒门官员。

江南税赋一事,说到底还是世家同寒门相争。褚霖出身南境,世家豪族一直不大看好这位母家是卑鄙蛮夷的皇帝,至于寒门……当年宁王与褚霖相争,宁王偏向世家,褚霖则不然,最后宁王落败褚霖登位,未必不是世家与寒门相互妥协的结果……

这些年来世家寒门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褚霖一向居中斡旋和稀泥,两方都敲打,两方都不得罪,这次却突然要干涉江南的事情……

父子二人穿过殿门,忽而一阵秋风吹过,崔敬晖只觉寒气袭心,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经湿透。

崔甫连忙上前扶住他:“父亲!”

崔敬晖身形晃了晃,借着儿子的力气站稳脚步,又听见后头有人唤他,两人回头一看,竟是皇帝身边的玉内官。

“崔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宣太医院来诊治?“

玉内官神情紧张,眼神语气中满含担忧,崔敬晖恍若未觉,朝他点点头道:“有劳玉内官询问,只是年纪大了,一时迈错步子罢了。”说罢又好笑地瞧了一眼儿子,“都是要当祖父的人,还是这样不稳重。”

崔甫连忙撤开手,退开两步行礼道:“儿子关心则乱,失仪了。”

玉内官是皇帝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看出形迹。父子俩一搭一唱,玉内官也知道这是在演给他看,也不拆穿,只笑眯眯道:“两位大人父子情深,哪里有我这个奴才能置喙的。”

崔敬晖便随口同他寒暄两句,又道:“玉大人这是……陛下还有什么要知会的吗?”

莫非皇帝是发现自己做的不妥当,要召他私下里描补,以安崔氏、安世家之心?

玉内官却摇摇头,笑道:“大人误会了,臣只是方才路过,一错眼以为崔大人有什么要吩咐,这才过来问问。”他往殿外瞧了一眼,又朝二人拱手道,“二位大人慢行,陛下还有别的吩咐要传,恕我先行告退了。”

这样一看,父子二人竟像是拦在人家跟前,也不知殿门这么宽阔,玉内官为什么非得从他们这头走。崔敬晖姑且信了这番话,侧身放他过去,却见玉内官一路笑着朝散班的官员们拱手行礼,径直走向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

大理寺卿是寒门出身,刑部侍郎却是卢氏子,同崔氏素有往来。崔敬晖的脑中有无数线索飞掠而过,却总也抓不住头尾,待到刑部侍郎隐晦地朝他看来,两人对上视线后,那些曾经被有意无意忽略的事情俱都联通起来,他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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