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仇人做妾(18)
「安然。」他叹了口气,「大哥心里是希望你偷来救宋家,你没偷我也很生气,但我又觉得你是对的。」
大哥低下头认真地对我说:「离宋家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我在宋家门口站了半天,看着大哥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抬头望去还能瞧见院子里那棵棠梨树上已经抽了新芽。
原来,现在是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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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病了一场,脑子烧得糊里糊涂的。
有时候醒来是白天,有时候醒来是晚上,有时候醒来看到的是丫鬟,有时候醒来看到的是陆执。
每次醒来我都会问宋家怎么样了。
丫鬟时而说挺好的,时而答非所问。
陆执总是坐着不说话,冷漠地扶我起来,冷漠地给我喂药,冷漠地关门出去。
脑子糊涂的时候会以为我还在宋家,睁开眼害怕去学堂迟到了,大喊着母亲,问她许君初是不是在门口等着了。
结果起身就对上陆执的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我早就不上学了,许君初都走了快半年了。
「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陆执回答:「没有。」
「是吗?」我靠在床边望向窗外的春意盎然,慢慢阖上眼,给自己下了诊断:「那就是又在逃避了。」
原来我这种懦弱的人,身心都能做到这样极端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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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求着进来见我,一看到我就哭着扑过来叫小姐,问我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她说宋家已经彻底完了,连祖宅都没了,几个姨娘逃的逃,散的散,只剩下母亲和三姨娘。
我让她别哭别哭,却劝不住她。
杜鹃将母亲的信交给我,她现在要去安庆投奔表哥。
杜鹃拼命摇头,她不愿意走,但是母亲却赶走了她。
杜鹃从小陪在母亲身边伺候,情同母女,母亲说过日后一定会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嫁出去,母亲舍不得她的。
我把所有的首饰都给了杜鹃,告诉她如果找不到表哥,最起码能活下去。
她抱着我,我靠在她肩膀上,真的好累好累,累到连母亲的信都不想看。
杜鹃哭着发泄:「都怪陆执!都怪陆执!」
我抱住她,轻声附议着:「嗯,都怪陆执。」
母亲写了好长的信,她让我顾念父女之情,不奢望我能去求陆执,只希望我能把陆执带过去,她带着所有人下跪求情。
佐藤调转矛头直接拿着爹爹的命到陆执跟前请求合作,陆执同意后,收了宋家所有的房产田地,故意当着全上海人的面大张旗鼓地赶走了爹爹他们。
陆执从没有放弃过报仇,他的报仇循序渐进、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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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镜子的时候我才深切感受到杜鹃的惊讶,原来我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
我想我应该先梳头,我把首饰盒里最后的蝴蝶簪子拿了出来,半天才拿起梳子绾起头发。
如果这副样子被许君初瞧见了,一定会闹个大洋相。
正想着,陆执就进来了。
他看到我起来似乎还挺高兴。
「宋安然,院子里的海棠也开了,你想去看吗?」
他把手里的雏菊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很淡的香气。
他走过来,拿起梳妆台上的蝴蝶簪子轻轻别在我头发上。
陆执站在我身后,从镜子里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穿着英气利落的军装大衣,陆执不爱打扮,但这身衣服就是很衬他,可我依旧觉得当年的陆执好看。
「很好看。」他忽然说。
我不知道他是在评价簪子还是海棠还是我,但我知道,我现在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绝对只能用丑形容。
我抬手摸了摸簪子,直接问他:「你能不能让我回家?」
他负手伫立,半天都没回答我。
我以为他没听见,又抬高音量问了一遍:「你能不能放我回家?」
我不死心地转过身,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我。
他说:「不能。」
得到了答案,我反而笑了:「原来对我的惩罚是让我见不到家人死在这里。」
「你没生病,不会死。」
我知道,我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原本两三帖药就能治好,但我心里头排斥,烧怎么都退不下来,每次喝下去的药还会吐出来。
这不是病,是我自己在保护自己。
但这种保护很幼稚很愚蠢,所以面对现实吧,宋安然。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陆执今天看起来不错的心情也得被我破坏掉了。
「我今天一定要回家的,除非你打死我。」
陆执面无表情盯着我看,我也一脸镇定地和他对峙。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和陆执就应该是这样对立的关系,我们互为仇敌之子,他恨我,我恨他,最清楚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