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桃花(140)
此时南宫岐和副将已经跟着管家进入了内院,院中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布局,宇文靖槐独自一人坐在梧桐树下,长发宽袍,焚香抚琴。
青睚心中一动,这画面令他想起当年琴瑟节的第二天清晨,宇文靖槐也是这般装扮沐浴在晨曦之中,抚琴扰他清梦。
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青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愿意为他契守终身的痴恋灵修了,而宇文靖槐,却仿佛永远将时光定格在了那一日那一刻,不曾有过丝毫改变。
南宫岐出于礼貌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站在远处安静聆听了片刻,直到宇文靖槐一曲毕,才上前一步道:“宇文公子,在下南宫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南宫将军,好久不见。”宇文靖槐似乎早就料到南宫岐会来,对她的出现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站起身一拂衣袖,便将琴收了起来。
而后他邀请南宫岐来到石几前落座,吩咐管家去备茶。
管家退出去后,南宫岐才道:“宇文公子,实不相瞒,此次冒昧叨扰,是因为……”
“因为魔城的传言?”宇文靖槐淡淡接言。
南宫岐没料到宇文靖槐会如此直言不讳,向前倾了倾身道:“之前听闻这整座城都已经沦陷,我们派出了两拨人前来查探,也都一去不回,杳无音讯。但此番我亲自入城,一路行来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难道此前所传皆是谣言?”
此时管家将一盘茶点端上石几,便又默默退了下去。
宇文靖槐没有立即回答南宫岐的问题,而是不疾不徐为她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南宫岐面前,问道:“南宫将军可知,魔与鬼的区别?”
南宫岐想了想,道:“据我所知,生有执念者入魔,死有执念者化鬼。”
宇文靖槐微微颔首:“这句话不算错。但还有一种魔,能令人生而化鬼,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飞鸟绝迹。”
南宫岐怔了怔,问道:“还有这样一种魔?”
南宫岐不知,但青睚却知道,生而入魔者,入的是心魔,但宇文靖槐所说的,却是心魔的主人——森罗魔帝,这是一种超脱了轮回法则的强大存在,即便是谷千山窥见了先兆也无法言说的天机。
数千年前,青睚与朱雀误闯森罗魔域,险些小命不保,是路过此地的上古神君出手相救,才使他们得以幸免于难。
但数千年来,魔帝带给他的可怕梦魇一直不曾消散,只是世间物换星移,大多数后来出现的生灵,并不了解魔帝的可怕,甚至连森罗魔帝的名号都不曾听说,没想到此刻却从宇文靖槐口中说了出来,青睚心下一沉,笃定宇文靖槐必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了。
宇文靖槐并没有回答南宫岐的疑问,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南宫将军,其实你不该以身犯险。你之所以能够一路畅行无阻,并非传言有误,而是有人在保你。”
第215章 《条件》
南宫岐顿时神色一凛,左右看了看,问道:“何人在保我?”
宇文靖槐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继续道:“但保你是有条件的,希望你能帮我,将青睚带回来。”
青睚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脏猛地一缩。
南宫岐却是一怔:“青睚是……”随即她想了起来,“你是说,当年与你同行的那个灵修少年?”
青睚自回归妖族之后,便没有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身,而不论妖族还是仙门,一旦提及重生的妖皇,依然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九尾青狐,而非现在这个沉默低调的八尾青睚。
是以两军作战二十余年,南宫岐始终不知自己所面对的敌人首脑,便是当年那个跟在宇文靖槐身后体质孱弱时刻需要人保护的小灵修。
南宫岐没有细想宇文靖槐为何在此时提及青睚,也并不关心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她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猛地看向宇文靖槐:“你的意思是……此前一直在暗中保我的人,是你?”
宇文靖槐笑而不言。
南宫岐缓缓站起身,开始用一种戒备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宇文靖槐,而她身后一直沉默站着的副将,也再度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刀柄。
宇文靖槐道:“南宫将军,我与你没有仇怨,何必这般剑拔弩张?”
南宫岐不为所动:“你与魔城,究竟有何关联?”
宇文靖槐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声音也冷淡了下来:“南宫将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南宫岐绷紧了唇线凝视着他,沉默良久才道:“倘若你是这座魔城的罪魁祸首,恕我不能从命。”
宇文靖槐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指尖,在逐渐冷却的茶盏边沿缓缓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