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93)
“不光是第一法院与军部,就连王国上层的大人物们意见也不尽相同,”陈洛继续说道,“像是其琛上次在前线的紧急处理,据我所知,上面就分为了‘处理及时’和‘危险难控’两派,所以最后的审判结果才会是只剥夺了军衔,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复起。”
回想起劳伦斯和清道夫一直称呼房其琛为“长官”的行为,晏菀青脑内模模糊糊的浮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的湍流席卷着她见过的每一个人,而她自己则站在岸边,鞋子刚刚沾上了一圈水渍。
她看不清漩涡的来势,也辩不出水流的去向。
因为她只是个局外人……或许很快就不再是了。
“话又说回来,那位大人与其说是不满其琛,不如说是想要给一号点颜色看看,大概是对哨兵急速上升的地位感到威胁和不满吧,”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手套,陈洛若有所思,“虽说从一开始就没人指望真的能处死,但估计他也想不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吧?”
晏菀青明白了,这场审判是大总统给一号哨兵的警告,无论是强迫她低头还是纯粹的下马威,都是满怀恶意的戏码,而一号也不会束手待毙,就算她注定要做出让步,她也不想丢盔弃甲……
这才是她在法院外那句“我房暄容的儿子,没本事的话,死了就死了吧”的真正含义——这是她给房其琛的机会,他必须要帮她赢回颜面。
于是他抓住了庭审的机会,反将了法院一军,这样就算改判,最后的风评也会是“法官贪生怕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不是“大总统仁慈,愿意网开一面”。
法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大总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悄悄地松开攒成拳头的双手,晏菀青注视着留下清晰指印的手掌,在为房其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可抑制的陷入了茫然。
想要成为大总统的话,她必须稳立于漩涡湍流之上。
差太远了,她真的差太远了。
在真正的权势和筹谋面前,她贫乏到无计可施,脆弱到不堪一击。
就在她不断自问的同时,庭审终于得以继续,颤巍巍的老法官又坐回了审判席,不同的是,他手上的牛皮纸又换了一张。
“听取了多方意见,”他用颤巍巍的音调念道,“考虑到被告曾为王国作出的杰出贡献,本庭经过慎重思考,决定酌情减刑,判处房其琛有期徒刑170年,即日押入炼狱岛监狱服刑。”
“你们是疯了吧?!想死不要拉上我们!”
他刚一念完,就有人发出了洪亮的质疑,不少贵族愤怒的斥责着法院得了“失心疯”,这也难怪,判决内容明摆着要把房其琛关到死,没有绑定向导的哨兵最多活到四十岁,多余的那些服刑期限只不过是为了确保他就算减刑也能死在监狱里而已。
黑街案的罪名还是他背,要命的刑罚也没有减轻,只不过变成软刀子了而已,联想到房其琛之前的危险发言,这群贵族当然反应比他本身还激烈。
这是大总统的报复?可是故意激怒琛哥酿成惨案又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是他在看在场的贵族老爷们不顺眼,想要借刀杀人吧?
晏菀青发现自己猜不透对方的意图,而更令她云里雾里的则在后面。
与大多数猜测的怒不可遏或者大开杀戒不同,房其琛听完判决仅仅是掀了掀眼皮,就好像夸口要屠杀全场的不是他似的。
“行吧,挺好的。”他如此说道,轻易的接受了改判的内容。
“我也觉得挺好的,”一号哨兵赞同的点了点头,“炼狱岛的伙食不错,你最近太瘦了,要长点肉。”
这对母子一唱一和,在极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一次从示威到妥协的转变,快的让大部分人反应不过来。
晏菀青也在反应不过来的人群里,等到一号手下的哨兵已经押解着房其琛向外走,她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也不顾上去管其他人的目光,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琛哥!琛哥!等等我!”
哨兵的步速太快,逼得她喊出了声,前方的队伍果然放慢了速度,房其琛扭过身看着她一点点追上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了,负责押解的哨兵也不催促,就这样,晏菀青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然而一对上他那双沉郁的眼睛,满肚子的疑问突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跟眼前的青年当了七天的恋人。
七天,连稍微熟悉一个人都不够,她对他的想法、过去、打算一无所知,就算想要质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问、怎么去说。
看到她语塞的样子,倒是房其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