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常不置可否，陷入了沉思中。

以周城为首的另外几人也在认真聆听他们俩的对话。

讨论结束后，周城看向了顾祈舟，严肃询问：“你要用孟牧丞，你能承担一切后果么？”

“能，我觉得他可以。”顾祈舟绝对不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担保，而是认真分析判断后做出的决定，“我反复看了好多次机场监控，确认被抓的那一刻他的表现是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有罪，所以主动伸出了手，让警方给他戴上手铐。刑警队审他的时候他也极度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在此期间不断重申他妈和他嫂子是无辜的，还不停地要求警方照顾好他侄女，他有良知，他在愧疚，让他和警方合作，他还会觉得自己在赎罪。”

他知道，孟牧丞是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极具智慧，但他却不是一个完美的聪明人，他有着超群的头脑，却没有魄力；他比他哥孟昭远活得幸福，他爸没让他沾家里的那些破事，所以有些天真浪漫，像是个游行诗人。

他的陈皇还曾这么形容过孟牧丞：“这家伙的脑沟回路有问题。”

那还是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听她骂孟牧丞，因为他感觉到了这家伙对他的陈皇有非份之想，于是兴致盎然地接了句：“怎么了？”

陈染音：“他莫名其妙地跑来找我讨论人性，问我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是非黑即白的？为什么有坏人和灰色地带？妈的，他一天天坐劳斯莱斯的大纨绔，思考人性？纯粹是闲出屁了，穷他两天他就知道什么是人性了！”

他当时被陈皇逗笑了，同时又觉得，孟牧丞这人真的活得很简单，竟然会渴望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直到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孟牧丞是一个内心简单的聪明人，却又是一个十足十的普通人，他分得清是非善恶，向往善，却不敢去对抗恶。

可以这么说，他这人满心神圣，却又不敢朝着神圣迈进，必须要有人在后面推他一把才行。

最后，顾祈舟又说：“他爸和他哥肯定要进去，他要是真在乎他妈和他侄女，绝对会尽全力配合警方。”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中，众人皆在认真思考顾祈舟的话。

少顷后，许建城询问顾祈舟：“你有没有想过，郎九命是一个十分谨慎的毒枭，常年和他打交道的人是孟铮和孟昭远，忽然换成了孟牧丞，他不会起疑么？”

“他会。”顾祈舟很笃定地说，“他一定会。”

许建城：“那你怎么还敢用他？”

“因为郎九命更看重利益。”顾祈舟冷静分析：“根据线人传回的消息，他们这次研发新毒品投入了很大成本，志向也相当高远，不仅将目标对准了欧美市场，还有整个亚洲市场，耀辉集团是他在国内埋下的最大最隐蔽的一条线，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他突然停顿了话语，深吸一口气后，才继续开口，“东辅对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击败了自己的老对手林恒，只要稍加引诱，他就一定会来。”

东辅二中的初三年级大年初五就开学了，上六天课休一天，元宵节当天也不放假。

晚自习九点下课，为防止这帮小崽们心情浮躁，陈染音一直坐在讲桌后面盯自习，期间还杀鸡儆猴了一番。

对，没错，击杀对象是她的准外甥顾别冬——

距离倒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写完了所有作业的小顾没事干了，就给小许传了张纸条，中途被陈染音截胡了。

打开纸条一看，差点儿没把陈老师气死：【物代表，你能不能借我一根0.5的铅？】

隔着五六排，传张小纸条，就为了借根铅？怎么？坐在你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借给你是吧？还是坐在你旁边的人都不用自动铅笔？非找人家物理课代表借？你也不怕铅断？

典型的司马昭之心！

生气的同时，陈染音又觉得这小子的情商不太够：哪有这么追人的？一点手段都没有。

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直接趁着林宇唐不在座位上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东西往他桌洞里塞，等他回来后再故意去找他要，还能顺带着倒打一把，质问他为什么拿走她的东西，是不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故意拿走的？林宇唐经常被她弄得气急败坏，却又百口难辩。

再反观顾别冬这小子的手段……哎，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机智。

下课铃才刚打响，陈染音就把顾别冬喊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训他了一顿，一直训到上课才放过他。

最后四十五分钟，继续盯自习。

现在学校管理严格了，老师盯晚自习的时候也不能看手机，所以一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陈染音才看到她的爱妃给她发来的消息：【校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