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5)
“不至于。其实这些时日一来,阿凤同我们相处得不错,一点小事——”
陆韵诗朝陆津南掸泡沫,“阿Sir啊,什么一家人?你有本事让老爸跪到阿妈面前,亲口讲这个女人是我们一家人。”
陆津南顿了下,说:“你以前讲人要朝前看,这时候提这些又是做什么。”
这时,门帘被掀开了,阿凤端着餐盘杯子站在门口。她无视古怪气氛,走进来,把东西放到漂浮泡泡的洗碗池中,笑说,“我来吧。”
虽然女人一上了三十,具体的数字就不再有意义,不过严格来说——必须要严格来说,阿凤比陆韵诗大两岁。
有时陆津南会感觉,陆韵诗排斥阿凤,不是因为别的,仅仅只是家里多出了另一个年轻女人。
阿凤穿着便宜的碎花雪纺裙,体态丰腴。她自顾自拿起围裙系上,称出质朴中的性感韵味,像周刊杂志上的人-妻。
“麻烦你咯。”陆韵诗洗净手上泡沫,对阿凤笑笑。转头来到陆津南跟前,拽着他臂膀走出厨房。
“看什么看,那你是auntie!”
陆津南微哂,没搭腔。
“说起来,南洋的气候有这么养人?”路过壁挂的郁金香框黄铜镜子,陆韵诗停下来,摸了摸脸颊。
结合了父母优秀基因,她生得姣好。可时光留下痕迹,凑近镜子发现眼周细细的褶皱,让人惊心动魄。
“那个眼霜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还是要去美容院。”
陆津南拍了下家姐肩膀,“够靓啦,你想怎样,做长生不老妖怪?”
“我倒是想啊。”
“好了,你早点休息。”陆津南温言细语。
陆韵诗却是偏身,蹙眉说:“你要出去?”
陆津南“嗯”了一声,“这个案子要是出了差错,我不升反降怎么办。”
陆韵诗露出笑意,“哦,几时这么有上进心了。是啊,升上去才好,做办公室指挥,不用再奔波劳碌。”
陆津南想了想,说:“姐夫也这么讲。”
陆韵诗哼了一声,“怎么,你做老爸的传声筒啊?”
“没有啊。”
“他现在有事,当然不敢跟提我和凯文的事情。但是刚才,”陆诗韵扭了扭下巴,“他故意来问哦,Joe什么时候回来。”
“老人家想孙子了嘛。”
“哈?你现在跟我装傻是不是,老爸就是想提醒我,和凯文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没资格管他。他想怎样就怎样。”
陆津南实在无奈,把家姐哄去休息了,乘夜色出门。
第三章
陆津南刚入行的时候,听前辈说,做差佬,最后靠的就是直觉。
陆津南其实不太相信这话,但这些天,怪异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想到按摩院旁边待拆迁的唐楼,他就放心不下。
往常吃过饭,时间还不算晚,对街家家户户亮着灯,星星点点,今晚对面却停了电,一片漆黑。就在那瞬间,陆津南想到,假如站在那幢漆黑的废弃唐楼里,应该可以将按摩院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他向来是行动派,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
陆津南叫上了阿肯,他们来到唐楼底下,打手电筒走进去。
等待拆迁的建筑破败、空旷,海报糊了满窗,一点光亮也透不进。
手电筒照亮脚步前的几寸地板,好像随时会有鬼影蹿出来遮住这一道光。
阿肯用衣领捂住脖颈,紧张地说:“南哥,这栋楼和按摩院那栋楼虽然楼距很近,但这楼是要拆的,没可能住人。”
陆津南冷静道:“晚上不一样,可能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哇,你越讲越吓人啊,我好惊的。”
“你是刑警,以后这种地方不知要见几多。”
阿肯吞了口唾沫,说:“难道你怀疑凶手密室杀人,翻窗从逃到了这栋楼吧?假设是这样,也没有凶手蠢到还躲在这里。”
寂静狭长的走廊甬道中,手电筒光忽然晃过来,阿肯惊呼一声。
陆津南闷笑。
“别吓我了阿Sir。”阿肯长呼一口气,额发边汗珠清晰可见。
这时,忽听得细微动静。
陆津南迅速转头,看向甬道尽头边一扇通道房暗门。
“谁?!”阿肯慌张抬起手电筒。
陆津南盯他一眼,示意不要说话,持枪沿墙壁走过去。
推开会回弹的木门,不见一点影子。阿肯蹙眉,轻声说:“会不会是野猫?”
“你肯定?”
“我……”
陆津南却是不要回答,凭听感往楼上走。
楼梯拐角有扇窗户,本应关闭封锁的窗户敞开着,望出去,正对按摩院那一层楼。
旧楼钢架结构穿横,一个灵巧的人顺着攀爬,就能到按摩院的露台上。好巧不巧,露台再过去一间房,就是凶案藏尸的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