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卫衣，正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眉头轻皱，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许星舟坐到他对面，拿出了寒假作业。

一中老师在寒假统一布置的套卷，难度中等，主要是用来打基础的，许星舟想不到上面哪个题能把秦陌北难住。

但她见秦陌北还在沉思，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来了，这问题就很大。

想了想，她把夹在套卷里的答案推了过去。

秦陌北回过神来，抬眼看她。

许星舟又把答案推得离他更近点，示意他实在做不出来可以看答案。

可惜秦陌北会错意，伸手就把那份答案收了起来，还严肃的让她自己写。

许星舟本来也没打算抄答案，但她信心不足，习惯了做完后对一下，这会被他没收，神情有点幽怨。

秦陌北倒是没察觉，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许星舟都做完一面了，他的卷子还没动过。

两人一直在图书馆待到下午，见窗外乌云密集，天色擦黑，才收拾书包准备回去。

许星舟觉得在图书馆学习不能出声，也不能讨论，还不如在教室里，反正她是不太喜欢的。

下了台阶，许星舟扭头问：“秦陌北，你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

“我也不想来这，都不能说话。”许星舟嘀咕着说：“我们下次换个地方学习吧。”

秦陌北沉默了下，语气有些沉闷，“许星舟，我有事跟你说。”

“啊？”

“我可能……”他顿了顿，才道：“我可能下学期要转学了。”

许星舟心下一咯噔，愣在原地，眸子直直的望向他，带着疑惑和无助。

“我爸把我的户口转到了别的地方，我在这不能高考。”

许星舟似乎是在消化他说的。

转学，甚至要去别的地方了，或许离这会很远。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听完也没有太意外，甚至还领悟了什么，或许他爸爸那天来学校，就是因为转学的事。

难怪秦陌北给她的期末重点，涵盖了整个高中内容。

难怪秦陌北会约她来图书馆。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许星舟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是要去繁川市吗？”她话音哽咽。

“嗯。你……”

“我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许星舟吸了吸鼻子，轻声解释。

“我当时还在想，‘fan chuan’是什么来着，我地理不好，想了好久才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两个字。”

“秦陌北，这个地方好远，坐飞机都要四个小时。”

秦陌北张了张唇，却没有出声。

“那你以后还回不回来啊。”

“回的，我考南城大学。”

许星舟再也控制不住，又哭了起来，“南，南城大学分太高了，我考不上。”

她眼泪直掉，满脸湿漉漉的，秦陌北觉得胸口闷得慌，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将卫衣袖子翻到薄绒的里侧给她擦眼泪。

等她缓和过来，才轻声道：“考得上的，你那么聪明，连一中都考上了。”

许星舟抬起脸，语气委屈的控诉，“可你以前还经常说我是笨蛋。”

秦陌北凝滞片刻，她又抽噎起来，揪着卫衣里的小绒毛泪眼婆娑的问：“是不是因为有人说我们早恋，你爸爸生气了才要把你送走的，那，那我以后都不找你了，行吗？”

“不是，跟这个没关系。”秦陌北叹了口气，换了一边袖子，又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许星舟，你别哭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许星舟勉强止住眼泪，眸子晶亮亮的看着他。

秦陌北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罐，许星舟认出来，那是装方块糖的罐子。只不过现在里面装的不是糖，而是一颗颗扁扁的小星星。

“我写了愿望，但星星都捏不起来。”

许星舟蹙起眉，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你怎么写了那么多愿望啊，太贪心的话神仙姐姐会不理你的。”

“可是，我的愿望就是这么多。”秦陌将玻璃瓶递给她。

秦陌北很少让她帮忙，虽然愿望多了一点，许星舟看着满是星星的玻璃瓶，还是想让他的每个愿望都实现的。

天色渐渐晚了，很多人从图书馆出来。

秦陌北想交代的其实就这么多，但看着她抽泣的样子，又有些不舍。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对面，很近的。”许星舟忍着不知道第几次涌上来的情绪，她现在就想一个人好好哭一会，秦陌北在的话，会有一点点丢脸。

秦陌北定定看着她，脑海中印着她的轮廓，就连眼下的泪痣都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