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乱臣(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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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福从前院再次赶到祠堂时,正撞见穆平捧着盘龙鞭从里面出来。鞭身殷红,显然染了血迹。
紧接着,祠堂门缓缓打开,穆王先负袖走了出来。穆衡扶着穆玄,紧随其后。
顾长福迅速扫了眼,见穆玄那身月白锦袍已不见,此刻只穿着件雪白的单衣,后背血淋淋的,大片凝结的暗红血迹与衣料粘在一起,显然伤得不轻。最令他心惊的是,穆玄左右手的掌心,也各横亘着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见顾长福面有慌色,穆王沉声问:“怎么了?”
顾长福立刻低声禀道:“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急诏世子入宫议事。”说完,不免担忧的望了眼穆玄。
“现在入宫?”穆王果然皱了皱眉,问:“来的是何人?可有说何事?”
“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并未提及何事。看模样,似乎很着急。”
穆王凝神默了一瞬,才缓缓点头,吩咐道:“先给玄儿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过会儿,你亲自陪他进宫。”
顾长福连声应是。
“对了。”
又听穆王道:“你一会儿去趟九华院,把本王那件灰鼠皮披风带上。夜里风寒,别再受凉了。”
穆玄早已听到,便避开穆衡搀扶,走上前与穆王轻施一礼,沉眸道:“谢父王体恤,孩儿先行告退了。”
除了额角汗津津的,俊美的面部略显惨白,他行动如常,倒看不出什么异样。转身欲走时,忽闻穆王在后面道:“且慢。”
穆玄几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只得又回身,恭声问:“父王还有何吩咐?”
穆王没说话,双手从身后露出,将那件月白锦袍给他披到了身上,目光沉沉的望着儿子,语气严厉的道:“今夜府中之事,本王自会彻查。圣上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拿捏好分寸。”
穆玄一怔,心中陡然荡起股凉意,片刻,轻挑了挑嘴角道:“父王放心,孩儿不会无凭无据的冤枉旁人。”那双黑玉般的眸子,却始终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笑意。
他父子二人一味的打哑谜,顾长福越听越糊涂,还想多听两句,穆玄已然转身吩咐道:“走吧福伯。”
穆王目光复杂的望着那少年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才收回视线,神色阴冷的问穆衡:“查的如何了?”
穆衡恭声禀道:“回王爷,追查锡山暖玉之事,已安排守心、守静去做,二人已带领二十名子弟连夜出发。至于那故意破坏法阵之人,属下经过排查族中子弟,已找出可疑之人,正在连夜审问。属下搜检过他的住所,并无暖玉踪影。也许,他晚到一步,被那邪祟得手了。”
“是谁?”穆王猛一攥拳。
穆衡目光一闪,悄悄觑了眼穆王脸色,方道:“是岁末即将指派给太子殿下做贴身扈从的弟子之一,名叫守能。今日,曾有人见他进过祠堂。”
穆王眉心陡然一跳,细思此事,只觉深恶痛绝,令人不寒而栗。
“你亲自去审。无论如何,都要撬开他的嘴。”穆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英武的脸庞上,渐渐涌起一丝深重忧虑。
这么快,便有人等不及了么?
思绪翻滚间,一阵冷风骤然刮起,沿着门缝钻进祠堂里,将两侧长明灯吹得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重乱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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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是怀疑,偷走暖玉的邪祟和破坏法阵的是两拨人?”顾长福惊得咋舌。虽说用“人”这个词不大妥当,可一时之间,他倒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
意识到大太监王福安还在外面,他立刻压低声音,问:“世子如何就能笃定不是那邪祟破坏了法阵?”
穆玄道:“很简单,那邪祟既敢来偷暖玉,就说明它修为已非寻常邪祟可比。区区法阵,根本奈何不来它,它何需多此一举。”
“只是。”他骤然沉眸,道:“我还无法断定,暖玉是落入了邪祟之手,还是落入了那个人的手里。又或者——”
穆玄似想起什么,忽得一挑嘴角,道:“也许,那个人的目标,并不是暖玉,而是单纯的想破坏阵法。只不过恰巧和那邪祟撞到了一起。”
顾长福顿时沉默了。
穆王府戒备森严,有机会进入祠堂的,只有在附近习武的穆氏子弟。若真是有人故意破坏祠堂里的法阵,听着是没什么问题,也算干了桩大事,可目的呢?总不至于是闲着没事干,又突然皮痒难耐,便捣个乱故意找打吧。
目前来看。唯一导致的后果就是被破坏的法阵急需修补,而能画阵的只有王爷、世子和大公子三个人。最终,世子被留下来画阵,王爷顺理成章的发现了他擅用禁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