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错过与没错过(42)
刘站长召集郭师傅和张师傅一起,想让大家面对面把事情交流沟通一下。郭师傅误以为这是“三堂会审”,自己受到了怀疑,因此拍着桌子发了火,扬言明天就把录像带全部退回去。刘站长呆住了,各单位点播的钱已收了,片头也制作好了,后面却没电视剧播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赶紧安慰郭师傅,说我绝对相信你,主要是和你商量怎么做账的问题,没事没事,都误解了。
刘站长嘴上是这样说,但已心存芥蒂,孩大不由娘,惹翻后自己掌控不住了,被拂了面子。
二十六
我的春节过得很辛苦,有线广播和电视差转台的早晚值机都是我“一手抓”,站里和镇里都放假了,空荡荡的院子就我和镇里的两个值班人员各守阵地,镇食堂只做中午一顿饭,我们中午会多打点饭菜留着晚上吃。
刘站长家住镇上,有时会来站里瞧瞧,他于心不忍,偶尔从家里带些好饭菜给我吃,还把早上有线广播的值机工作接过去了,让我早上能多睡一会。
节后上班,郭师傅按时回来接替我值机了,肖师傅也来上班了,岳师傅和张师傅分别向刘站长提前打过招呼,说家里要请春客(民间的一种习俗,春节后,宴请亲友邻居),推迟几天上班。
人员没到齐,不便下乡,暂时闲着,刘站长请我和肖师傅晚上到他家去吃饭。春节刚过,家里还有剩下的年菜,回锅热热就开吃。刘站长一家四口,儿子上班去了,女儿高中辍学在家待业,他爱人在家门口摆水果摊。岳师傅讲过,刘站长当初能够战胜小黄的爸爸,坐上站长的位置,他爱人功不可没,是个厉害的角色,刘站长在家里是“二把手”。
喝酒闲聊,肖师傅提到春节的电视剧点播很热闹,剧情也好看,言外之意,郭师傅安排得好。刘站长说了声“嘁”,反问肖师傅:“你知道租录像带花了多少钱吗?全是白条,写多少就是多少,还不能问,在我面前都开始拍桌子了。”
刘站长爱人接嘴说:“难怪他现在见到我,都爱理不理的,八成是对你有意见了,你费多大劲才把他弄进站里工作,还想培养他接班,看错人了吧?”
刘站长被爱人的几句话给噎住了,直摇头叹息。肖师傅劝慰说:“没事,有时间我给小郭说说,知遇之恩可以先不谈,但是财务账目还是要搞清楚为好。来,小刘,喝酒,春节值班辛苦哈。”肖师傅两句话把话题绕过去了。
刘站长爱人笑眯眯看着我说:“小刘这孩子老实听话,哪像我那儿子,只顾闷着玩,工作不上心,终身大事不考虑,刚开始还犟几句嘴,现在干脆不理人。算了,大麦收不了就先收小麦,有合适的人家,先把丫头交攀出去。小刘,吃菜呀!”
肖师傅的嘴不闲着,对刘站长的女儿打趣说:“丫头,有空找小刘哥哥请教啊,向他学习,他可是你爸爸从几百人里挑选出来的喔。”刘站长的女儿红了脸,端着碗跑开了。
刘站长爱人接着说:“老刘你也是,姓郭的不识好歹,你还培养他干什么?站里不是没有年轻人,你非要养个白眼狼啊?”说完看了我一眼,又瞪着刘站长。
我觉得好像卷进了一股漩涡,心里隐约不安。我借口还要自考复习,频繁敬酒,尽快结束了饭局。
回到站里,肖师傅趁着酒劲,上值机房去找郭师傅谈心,他把刘站长吃饭时说的话当成了工作托付。具体怎么传话的,我不知晓,他俩聊完天,郭师傅马上来宿舍问我,到刘站长家去吃饭啦?说啥了?我说瞎聊,主要说刘站长的儿子不听话,我都插不上嘴。郭师傅又问我和小黄是不是分手了?我说小黄条件太好,我高攀不上。他离开时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是有更好的等着吧?说不定刘站长招你做女婿呢。”
人在屋里坐,头上掉瓦块,没处藏,躲不过。我无意也无心偏向任何一方,只想站稳脚跟和把住饭碗,前途不知归处,后没援兵相助,想左右逢源亦不可能。我警告自己不要做墙头草,要保持老实本分走正道。
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照样谨慎服从郭师傅的工作安排,空余时间复习备考,还算顺利,前面的科目都是一次性考过。不出意外的话,两年时间我就可以获得大专文凭,这样我由手无寸铁到手上至少有颗钉子了。
刘站长很奇怪,隔段时间就约上两人到家里吃饭,我是固定的,肖、张、岳三位师傅轮流去,没见他叫过郭师傅去家里吃饭。郭师傅脸色不好看,但说不出口,也没法限制我不去,刘站长都是在我晚上不值机的时候邀约吃饭,他又不可能天天安排我值机。当然,我夹在当中也难受,都得罪不起,两边赔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