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却又不在乎回答。

小孩子天性，继续乐呵呵唱道：“就做一条鱼吧，沿着九曲回廊戏耍，下雨天跃出沉闷的水面，听芦苇丛扬起千杆白帆，青蛙也拍着手欢庆，白绿色的花羞答答地摇动风铃……”

童音清脆，像一尾天真可爱的小鱼自西而来，它经历很多冒险，从春天游到夏天，看过很多事，也交了很多朋友。

小孩子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就是那条鱼了。

孩子的母亲看着他彩色的身影在前方蹦蹦跳跳，笑得温柔。

作为一名单亲妈妈，经历诸多磨折过往闲言碎语，也许此时的平淡是她最向往的。

她小跑两步追上孩子，牵着他小小的手轻轻地柔声唱和道：“就做一条鱼吧，从东边的站台入海，伴随着沉沉金轮一同没入。他们都劝我西归，只是我知道，这场时间的长游一去不回头……”

母子二人已经逐渐走远。

依稀还能听见孩子在那边扬起手臂，快乐地高唱：“我，我是一条鱼——”

未初指尖轻轻敲着节奏。

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

曾经教授问过她，如果拥有能倾覆世界的力量要做什么？

她的回答是什么也不做。

小女孩儿忐忑地问：“世界不好吗？为什么要倾覆它？”

彼时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怔愣半晌，那是他第一次失态。

从生下来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小孩儿，竟然会问他这个世界不好吗？

他觉得很可笑，头一回冷了颜色：“你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吗？”

“这个地方不好，不代表世界不好啊。”女孩儿认真纠正他，“教授，不能一叶障目、以偏概全，你教我们的。”

有不好的地方，纠正就是了。

世界从来就在那里，以自己的节奏和规律，在时空的长河中缓缓向前。

未初摸得见黑暗，但眼中从来只得见光明。

便是看那双城记，也始终只记住了一半。

譬如“这是最美好的时代”，譬如“这是阳光普照的季节”，再譬如——我们面前无所不有。

普通平凡中有大安然。

少女懒洋洋躺在椅子上，唇畔勾起，晒着太阳闭着眼睛悠闲轻哼：

我追逐着蜉蝣的间隙一往无前

我看这长城的墙也穿越烽火狼烟

我知这世界的人往往返返

我叹这生命的繁华短暂也长安

我

我是一条鱼

就做一条鱼吧

就好

……

街尾，唱到后面的小孩儿突然悄悄拉了拉妈妈的袖子，指着长椅小声道：“那个小姐姐唱得好好听啊。”

“是啊。”女人感慨一笑，“跟原唱似的。”

听到自家母亲这句感慨。

小孩儿突然眨了眨眼睛，双眸明亮，一阵风似的往长椅那边跑去。

蹑手蹑脚地在路边摘了朵“小花”，轻轻放在长椅上。

又一阵风似的往回跑，拉着妈妈的手再次眨了眨眼，像是在等待挨夸。

女人会意一笑：“小姐姐看见了，会很高兴的，也许会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天使啊……”

女人的话没说完，小孩儿便咯咯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自觉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很快就能长大，帮妈妈做家务活，挣很多很多钱，给妈妈买漂亮衣服和大房子！

……

傍晚。

未初打了个哈欠，拿起长椅旁的“小花”，笑了笑。

只是笑容刚绽放，又立马收了回去。

身旁一阵电花闪烁，下一瞬，已经坐了一个人。

司玉嫌弃地瞥了眼：“你拿根狗尾巴草在这儿傻笑什么？”

第347章 准备好了，出发吧

未初原本想把这根狗尾巴草插回地里的。

虽然小朋友的夸奖她乖乖领受了，但这“花”嘛，唔，确实在美学上还有亿点点的进步空间。

不过此刻听司玉的嫌弃。

她反而将狗尾草反手一折，真当朵宝贝花似的插在了自己头上。

司玉一噎。

幽怨地撇了撇嘴。

从小就是这样，未初对谁都一脸笑意和和气气的。

但唯独对他司玉就是明面上显而易见的不客气。

其实两人当年打过交道算是朋友后，是有过一段时间正常相处的时间的。

只是司玉众叛亲离后心态转变，除了1号女孩儿以外谁都不愿意再相信。

以至于本就偏激的性格走了另一个极端。

恰好那女孩儿又是一个待人接物相当温和的人，陆陆续续便有了新的朋友。

司玉便看那些人老大不顺眼了。

他恨不得全天下那个女孩儿只有自己一个朋友才好。

每次接触中，都会下意识暗暗比较。

若是她待某些人的态度比自己更好，那那个人事后便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