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辞(315)

作者:在下本无良

陆非厌目如寒剑,质问道:“皇上对自己所作所为就没半点自知之明吗?天不为一物枉其时,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你既然自诩圣德,就不该枉法,难道不应下罪己诏吗?”

“放肆。”

“陆某悍匪出身,一辈子做过许多放肆的事情,唯这次哪怕把天捅个窟窿,也要放肆到底。”

“皇上”,刘瑾尖着嗓子叫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帝王,“皇上息怒,息怒啊……”

陆非厌朝天子单膝一跪,数千将士紧接着一起下跪,为亡人,为他们心目中那鲜衣怒马的将军。

“皇上,臣今日还尊您是帝王……大将军镇守边关六年,平东海之乱,除谢王世家,废天下妖道,件件功在社稷,福泽百姓,难道青史之上不该给她个清白吗?若皇上应允,十万苏家军尽数卸甲,听凭发落。”

“听凭发落?那尔等皆是死罪,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陆非厌一字一顿,“无人指使,只为公道。”

跪在犄角旮旯的宫女雀儿目瞪口呆瞧着这场北燕开国以来最激烈的朝堂大戏,早已吓傻眼,她本以为自个是来指正皇后的,没想到末了牵扯出这么多事。

这分外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是这场震天闷雷的导/火/索,成就了北燕史书上最外焦里嫩的一页,搁到戏台保准是一出冠绝古今的大剧。

帝王咬牙切齿,瞪着狗胆包天的十二上将,“朕若是不应允呢?”

闻言,炎陵一怒,提剑就站了起来,“那末将宁愿顶个遗臭万年的骂名,也要和皇上同归于尽。”

说完,便往殿上冲。

他走出不到三步,一支长箭破空,从他身后笔直射来,射裂了其头顶的发冠,一劈两开,坠落地面。

炎陵骤然停住步子,摸了摸脑袋,这要再偏一寸,他今个非交代在这儿不可,故而转身就要开骂,哪个吃了熊胆的小子敢暗算他?

但万千话语在回眸的一瞬,堵在了嗓子眼。

十二上将回头时,均愣在原地,时隔五年再见那袭红衣金甲,恍如幻影,心中百感交集,一群大老爷们从头到尾愣成了木头人。

苏辞身边只带了言简和机关城二十来名侍卫,披星戴月地赶到兰城,强行从围困行宫的苏家军中开出一条路,横冲直闯,总算在铸成大错前露了脸。

众人还没从惊讶中缓过劲来,大将军稳如泰山地望那儿一杵,威风得能闪瞎一群人钛合金的狗眼,心里却直泛苦水,她五年没摸过弓箭,方才为了装逼,来了一发,这会震得手发麻。

她急忙地将沉甸甸的弓箭扔给一旁的言简,右手持难全剑,四平八稳地迈开步子,苏家军自动让出一条路。

至于那把百十来斤的折兮剑由言简替她拿着,就算她再想装逼,但如今这糟粕身子实在提不动那重剑。

她快步上前,当即踹了炎陵一脚,一剑架在他脖子上,吼道:“你那脑袋左右一晃悠,除了有水外,还啥实在的东西吗?被门挤了?圆扁都作死是吗?”

炎陵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眼睛一红,八尺男儿泪水说留就留,“将军……”

“别叫我将军,担不起,方才弑君的肥胆去哪儿了?现在杀一个给我看看,瞧我不斩了你的猪脑子。”

陆非厌脑子灵光,单凭一个声音认定一个人过于草率,探究地瞧着苏辞,似乎想一眼看穿鬼面具掩住的真容,怀疑道:“你是……”

“我是你老子。”

“……”

这拽炸天的语气还真像那个外面看似正经,实则心里鬼畜的大将军。

陆非厌一秒反应过来,几乎是无缝衔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你不是嗝屁了吗?”

“你才嗝屁了,你全家都嗝屁了。”

姓陆的一时欢喜得同手同脚地围着她转了几圈,再三确认后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与外表不符的傻笑。

好在脑子还在转,稍有冷静后,他立即杀气腾腾地瞪向北燕帝,较真道:“行,不管你有没有嗝屁,今天我非为你讨回个公道不可。”

大将军一脚就踢在这王八羔子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炎陵脑子进水了,你特么和他一起灌的水是吗?被人利用都察觉不出?”

“被人利用不假,但这狗皇帝的阴险作为也不假。”

“荒唐,忠义都被你喂狗了吗?”

陆非厌不服,“忠义之士便理应遭受不公吗?”

苏辞一吼,“滚,十二上将听令,立即带着苏家军退到宫门外,晚一步,老子亲手摘了他的脑袋……怎么?五年不见,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十二上将齐声:“末将领命。”

直至此时,苏辞才屈膝一跪,跪在那又硬又冷的石板上,声线一如往昔清冷又掺着余温,“臣苏辞,救驾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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