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82)
令人惊喜的好消息是,帝国政府对塞纳的处理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从今天开始已经陆续派遣了不少医护人员进入塞纳,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措施,总之比起先前那样放着不管已经好很多了。
当晚他问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要了张毯子,就在约法沙房间的沙发上蜷缩着过夜。
他想约法沙这个人是很没有安全感的,醒来能直接看到他说不准会安心许多。
临殊睡得不深,半夜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毯子,他将眼睑稍微掀起一点点,昏暗的房间里,他看到约法沙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托着他肩膀,一只手穿过他腿弯,是一个横抱的姿势。
然后约法沙保持了十秒钟,期间似乎用过力,但是完全没能撼动临殊一分一毫。
我真的有这么重吗?临殊刚腹诽了一句,就被约法沙扯住胳膊,整个人差点儿被拖到地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临殊抓着沙发扶手稳住身体,主动坐了起来。
约法沙对他醒过来并不意外,直起身解释道:“沙发太小了,我挤不上去。”
“温度也没那么低吧,你到底有多怕冷啊。”临殊摇摇头,丢下毯子把约法沙塞回床上的被子里,自己跟着裹进去。
约法沙任由临殊抱着他,说不清是因为来自旁人的体温还是其他原因,他感觉和临殊一起睡很舒服。
“过去多久了……”约法沙轻声问。
临殊将被角一一掖好避免漏风:“一天多,你还睡得着吗?睡不着的话我跟你讲讲发生了什么。”
约法沙嗯了一声,临殊便将约法沙失去意识后经历的一切简略讲述了一遍,包括佩德之后突然改变态度要杀他,以及约法沙在沉睡中进行反击的事。
约法沙解释那是他自身对直接危险的条件反射,不过间接的危险他就很难感受得到。
“之后伊琳娜介绍我来这里,有一位好心的博士帮助了我们。”
约法沙喜欢平躺,临殊习惯侧睡,一点点冷光映着约法沙侧脸,勾勒出的线条明晰漂亮,临殊无端地生出想要触摸的心思来。
“有一点儿不对。”约法沙安静听完,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我恢复得太好了,很奇怪……”
“以前莉迪亚曾在一个这里接受过研究,所以琼斯博士了解得比较多吧。”
临殊闭上眼,不再看约法沙的脸,“不过既然你恢复得很好,我们就早点儿走,留太久反而会给博士带来麻烦。”
房间正上方的一间卧室,临殊口中的博士靠在床头,迎面偌大的屏幕里,是楼下那两个同床共枕的人。
他们的悄悄话被放大了许多倍,直到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慢慢被稳定的呼吸声取代,博士终于躺下,在黎明前进入他短暂的睡眠。
——
早上照例是临殊先起床,他叫醒约法沙,在约法沙开机预热的几分钟内去洗漱。
“我去叫他们准备早饭,你应该很饿了。”临殊捋了把沾水的头发,随口对约法沙说。
约法沙如他所料没应声,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涣散的眼瞳缓慢聚焦。
天气越冷,他的反应就越迟钝,像是到了该冬眠的时候。
临殊推门出去,正巧碰到博士迎面走过来,他挥挥手同对方打招呼,博士态度如昨天一样冷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临殊反思自己应该没有哪里惹到他才对,不过寄人篱下还是得保持微笑,他与博士错身而过,顺着走廊去找厨房。
房间里,约法沙慢慢回过了神,他注意到有人坐在了他旁边,于是转头去看。
入眼的是眼镜镜片的反光,和那张总是与严肃、冷淡、不悦挂钩的脸。
他怔愣半晌,一下子挪开视线,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床边的人想把被子掀开,他却揪得更紧,并仗着自己的体重死死压着被角,不给对方一点儿空隙可钻。
那人扯了几下,没能扯开,单手又不好使劲,最终发出一声叹息,稍嫌沙哑的声音穿过棉绒进入约法沙耳中:
“我说过很多次,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那一团被子一动不动。
“十分钟,自己调整好心态出来。”
脚步声响起,而后消失在门边。
约法沙依旧藏身在白茫茫的棉被里,过了很久,他才探出脑袋,从最初的不知所措中挣扎而出,跪坐在床上出神。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但他不想面对那个人。
他自十岁起的监护人,埃文?法伊格尔。
他是有些畏惧法伊格尔的,法伊格尔并非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他在最大限度上纵容约法沙,但不代表他永远会顺着不断长大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