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150)
约法沙解释道,他其实没必要解释,可他莫名地想说明自己的行为是没问题的,“所以我杀他不犯法。”
血漫到了临殊脚下,暗红的血映着两人模糊的轮廓,他也跟着退后了一步。
他突然觉得约法沙有些陌生,这种陌生感比面对「利维坦」时严重得多。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他觉得喉咙和舌头都不是自己的,言语表达出现了一定的障碍,好在他成功问出了这句话。
“杀掉比较方便。”约法沙隐隐感到一阵焦躁,“你认识他吗?如果你不想他死你可以早点儿说。”
意思是他无所谓这个人是死是活的,只是怕麻烦干脆就杀掉了。临殊想……
这不太对劲。
约法沙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说这个人该不该死,而是约法沙不应该是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如果不是涉及自身生死安危,他通常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人。
“你觉得他罪不至死吗?”约法沙问。
然而临殊没有回答。
那股隐约的焦躁感变成了轻微的愠怒,约法沙将枪放下,拨通了附近警局的电话。
他非常讨厌临殊这么看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一样。
不行,不行,不行。
凭什么?他凭什么露出那种眼神?我做任何事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况且我也没有多出格。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嗯,对,就是这个地址,我会等你们过来。”约法沙挂掉了电话,他吐了口气,重新看向临殊,语气不像平常那么平淡,“回你自己那边去,我自己会解决,警察问起来就说你不知道。”
“别给我添麻烦。”他这么说。
好像临殊如果不遵从,他会为避免麻烦连临殊一起解决掉一样。
明天尽量,没有就后天。
第77章 珍视
距离公寓最近的警局里,约法沙独自待在审讯室里。
不会有人来审讯他,所有事都会由专人替他处理好,包括他房里那具尸体,他只需要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就好。
他隐去对门邻居的协助,称自己出于安全考虑,杀了撬自己门锁的窃贼,警察们表示理解,毕竟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
富有的城市市民几乎不会盗窃,会做出这样下作行为的只会是阴沟里的「老鼠」,谁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可约法沙依然感到焦躁。
法伊格尔的通讯接通了,他昔日监护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疲惫:“我想你大概得提前回来了,议事阁的人会注意到这边的。”
约法沙靠着椅背,目光在桌面的纹理上游弋。
“萨迦利亚……”法伊格尔叫出他的名字,“我建议过你,尽量不要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你没必要杀他,这对你来说不……”
约法沙敲了下桌面,在法伊格尔长篇大论的劝诫开始前说:“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埃文?”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复平时那种礼貌与疏离,反而显得咄咄逼人,倘若他端着这样的声线当面同人讲话,倾听者或许会不敢抬头看他。
“一万个人,和一万零一个人之间有什么区别?”他问。
法伊格尔吸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里梗了一团荆棘,吞不下吐不出,阻碍着他的言语。
是,有什么区别呢?他一开始没有制止,到现在再假惺惺地做出规劝,根本就没有意义。
他挽救了他的孩子。
他杀死了他的孩子。
“萨迦利亚……”过了很久,法伊格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他勉强拉扯着自己的声带,逼迫它发出能够组成语句的声音,“我很抱歉……”
“我没有责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重复无聊的话。”约法沙说,他的情绪不好,以至于言辞间的芒刺戳伤了法伊格尔。
这都怪对门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家伙。
约法沙又一次想起了临殊在他杀掉闯入者时看他的眼神,震惊、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另外的人」,势必是不值得临殊关注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适,那个人原来和其他人一样肤浅,哪怕表现得这么喜欢他,一旦自己不是那家伙预想中的模样,就会萌生退意。
他不过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不是临殊的亲人,也不是临殊的朋友,甚至自己还是在被冒犯到的情况下开枪,那家伙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已经够烦躁了,法伊格尔也要过来对他说教。
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约法沙想不明白。
还是说在他缺失的几个月档案里,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好,我们来说说别的事。”法伊格尔的声线温和了许多,他和约法沙通讯时总喜欢闲谈几句,即使他对「闲谈」并不擅长,“你最近的交际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