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八月(87)

作者:随荼

喵——它问,为什么呢?

很多人担心陶然的情绪,更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但陶然的状态却让他们意外。

陶然仍然认真工作,认真生活,偶尔和薛采小聚,那副样子,看不出任何问题,人也渐渐胖了一些。薛采和李柘结婚了,陶然去参加了她们的婚礼,婚礼上,薛采把新娘捧花给了陶然,并非是要她早些找到依靠,而是希望她能够看开所有,陶然浅笑着接下。

贺准离开后,次年的八月,陶然去旅游了,一个人。

祖国西部,是一个迷人又神秘的地方。

陶然去了西藏,雪山、湖泊、藏民,神山、神湖、信徒,闻一路梵唱。她看了拉萨的布达拉宫,依山垒砌,群楼重迭,殿宇嵯峨,听当地藏民说那座宝殿下藏着旷世珍宝;她看了巴松错,湖水清澈见底,雪山倒映其中,像一块新月状的巨大蓝宝石;她看了雪灵山,这座冰雪覆盖的神山白云缭绕、神秘莫测……

陶然去看了青海湖,这片中国最美的湖泊,面积4582平方公里,渺渺茫茫,水天一色……

陶然去了西安——长安,这座十三朝古都,风土人情,享誉盛名。壶口瀑布、秦始皇陵兵马俑、华清宫殿……每一个都侔色揣称,风光旖旎。西安的辣椒很辣,陶然吃得过瘾。

她戴着的两枚戒指,一路璀璨。

这一路上,她在西藏时被骗过;爬山时被树枝刺穿了腿;在西安有摸不清南北的时候;她曾哭了一夜,混沌中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一个男人接起,她惊诧,颤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陌生的男音很刻板,回她——你打错了……她哭得脱力,但她依旧欢愉。陶然此行,见识到了西部的美,这样的盛景,她替他看。拍下的每张照片,她都站在照片一侧,另一侧,就当是留给他的。

这趟孤独而动人的旅行,没有规划,不问归期,当她带着一身伤回到絮城后,仿佛被洗尽了铅华,除了生死两别,还有什么是不能逾越的?

不久后,絮城的海边开了一家咖啡厅,名叫“八月”,这家咖啡厅很奇特,因为它只在每年的八月营业一个月。而且老板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年轻,可惜已经结婚了,听说她的先生也很优秀,是个律师,但是没有人见过她的先生。

有嚣张的少年向老板娘搭讪,喊“美女”,老板娘笑了,对此充耳不闻。她听过他喊她“陶小姐”,那才是她听过的最美的称呼。

陶然三十六岁时,椰果也离开了,一个猫咪的十五岁也算是极为长寿了,它的一生只陪伴了她的十载。埋葬椰果后,陶然痛哭流涕,许久没哭得那般伤痛了。逞强了这么久,该释然了吗?

原来怀念惩罚的是念旧的人,眷眷不忘,她注定终生苦楚。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是人生中的八大苦。

贺准尝了七件,唯“老”他不得;陶然尝了七件,唯“死”她还未。

他说,一定要过得很好,没有他,要过得更好。所以她拼命活得好,如果这是他的希冀,她会用余生来追逐和眺望。陶然的一生,于他,还有一个遗憾,她曾将这个期待留给婚礼——她似乎还没听他说过一句“我爱你”。

他们曾是彼此最璀璨的青春,回忆里到处是彼此的影子,命运赐他们于八月的盛夏相遇相知相爱,却没有慷慨到给他们一个长久的结局。

一个少年,路过了她璀璨的八月。

自此,她孑然一身,余生再无八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贺准和陶然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故事的过程有点小压抑但大体甜蜜,他们的结局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没有误会,没有折磨,也没有过多铺垫。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到这里,又会有多少人看到结局,可能有人会觉得狗血离谱,但我没有这样想。

这世上意外太多,一场空难、一场车祸、一场火灾、一次谋/杀……多的是天灾人祸,多的是生死相隔的结局,只是这次发生在故事的主人公身上,只是这次发生在他们最靠近圆满的时候。就像人们说得那样,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临。

所以珍惜吧,在能见一个人的时候就去见,在能相爱的时候就勇敢去爱,在能踏上一段旅程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在能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就尽全力去做。

最后,如果陶然回信给贺准的话,大概会是一首现代诗——《暮年》。

“你我暮年,闲坐庭院。

云卷云舒听雨声,星密星稀赏月影。

花开花落忆江南,你话往时,我画往事。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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