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执+番外(54)

作者:堆肥大佬

李若庭提了木桶走出石室,天回了暖,山中不再寂静,一路上虫鸣鸟叫,茂盛的草丛里树冠中也不住有动静。

他不知道燕慈什么时候能醒,总不能让他一直躺那臭着,他要给他擦净换衣。

他在溪边乱石堆里找了个小水洼,低头照自己的脖子,脖子下颚连接处被狰狞的大块大块的红紫色淤血布满,而他的喉咙里像吞了碎石子,石子打磨着喉咙里的肉。

李若庭扯出里衣的衣摆,咬牙使劲撕下一块来胡乱缠上脖子遮住了骇人的痕迹。

他的心很乱,比溪边这些枯草乱石还要乱。

燕慈不会杀他,他深信不疑。

只是随着病情加重,燕慈愈加虚弱也愈加失控。但燕慈的那个举动……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掐住了脖子所以脑子不太清醒,到底有没有发生他都不敢确定。

温热的指腹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下唇,似有似无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发疯般浇了满头满脸的冰凉溪水,冷得牙齿咯咯作响。

当李若庭提着两桶溪水喘着粗气回到石室,燕慈已经醒了,在石床中闭目打坐。

他终于松了口气,却神色如常地说:“师父,把衣服换了。”声音已然嘶哑的不像他。

燕慈没有睁眼看他,薄唇轻启:“你走。”

李若庭扯了椅子坐下,趴在桌面疲惫不堪:“我等你好了再走。”

两人一声不吭,石室中只剩柴火烧得噼啪响,偶有山风洞外盘旋而过,传进石室的萧瑟风声呜咽好不凄凉。

墨山带着早春深山中特有的寒意进了石室,还有它粗重的喘气声。

“送他下山。”燕慈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面无表情对墨山说:“如果你不想我杀了他的话。”

李若庭嗤一下笑出了声道:“你想杀我的话……”

他徒然顿住,他笑不出来了,燕慈想杀他的话,早就杀了。

何必又拖拖拉拉到如今,他已经摸索到燕慈发病的些许征兆,每次燕慈失控时都是情绪最先失常,向来平静如水的一个人变得狂躁暴怒,变得肆意出手伤及无辜,白漪正是燕慈失控的受害者。

燕慈不想他也落得白漪的下场,一身血的白漪,倘若燕慈真的失智,燕慈还能控制得住不伤他吗?

不管燕慈是否能控制得住自己,他也万般不愿了,他不愿让他忍耐痛苦,不愿看燕慈死力掐着他的脖子一下是深恶痛绝一下又是迷茫悔恨的眼神。

“我走。”李若庭说。

他站了起来,似乎是怕燕慈留他,他匆匆忙忙连包袱也没有拿就往石室外走,迈了两步发现他的衣裳杂物散落在自己的木床中,又垂下头来快步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腔愤怒无奈酸楚无处释放,他把东西胡乱堆了进去,一只小小的绸袋掉了出来。

李若庭拧眉,拿起绸袋,绸袋是素雅杏色,袋上绣了几朵粉艳艳的桃花,朱红的棉线穿过袋口把方方的绸带系起,他指尖一挑,棉线松散开,里头装着银钱。

这是燕慈给他的压岁钱?

燕慈是不给压岁钱的,甚至从不过节。李若庭爱折腾,住在深山中他也要过得像山下百姓一样,每逢过节都要张罗,端午要摘箬叶,中秋要吃赏月,立冬要喝汤。可向来是他折腾他的,燕慈置身事外又坐享其成,有吃他就吃有喝他就喝。

这时候倒知道给他压岁钱了……

李若庭把绸袋放进衣襟里,手上扯着包袱两个角用力狠狠打个结,粗布包袱发出刺耳的嘶啦一声。

第22章 孤春

他咬紧唇回头看燕慈,紧绷的肩膀顿时塌了下来,燕慈依然在打坐吐息,完全不看他,没看到他的眼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乞求眼神。

墨山起身甩甩尾巴,率先往石室外走。

燕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给他。

直到墨山送他到了山脚,他望着墨山黑色的身影在林中消失,他的心情终于低落下来。

除夕夜。

他却孤身一人。

李若庭走了大半晌的泥土小路才上大道,大道上冷冷清清没有马车驴车,他只好背着包袱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村落走。

村子里爆竹声此起彼伏,滚滚白烟在夜色中升起,鸡鸣狗吠,孩童嬉闹,村民们捂着耳朵出来放一串又一串鞭炮,到处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氛。

好些个村民见了他背着包袱赶路,上前来问他两句,本村坐落在车马大道旁,见多了外地商人,除夕夜没回得了家的也是见过,此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一位村民邀李若庭进屋,夜里风大,喝两碗热茶驱寒。

李若庭确实是又累又饿,见村民家中团年饭的饭菜还未撤下,肚子一阵叫唤,这家人笑着让他用一些再赶路,他只好厚着脸皮喝了热茶垫了肚子,从钱袋里摸出一些银钱发给屋子里围着他跑的五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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