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206)
而是周越凯。
她最心爱的少年。
她妄想厮守终生的伴侣。
还怕那些不胫而走的风言风语吗?
怕啊。
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一句诋毁比十句赞美都叫人记忆深刻,遍体生寒。
但是,她现在有了他。
周越凯是她的安定,是她苯基乙胺、多巴胺和内啡肽,她渴望他,需要他。
如今,她当着众人的面,明目张胆地拥有了他。
周越凯看她傻不愣登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她还处在受宠若惊的状态,眼睛一眨一眨的,居然有点呆萌。
吃瓜群众这回吃了个饱,总算舍得散了。
男教授又扶了一下眼镜,保温杯和书本塞进公文包里,拎着包往外走,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机身放到耳边,不一会儿,消失在人潮中。
周越凯牵着木愣愣的戚烟走向另一条楼梯,“我没课了,你在学校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
“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家吧。”周越凯说,“你坐梁紫子的车,还是我的车?”
戚烟脚步顿了一秒。
果然,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坐你的车咯。”她故作轻松道,“梁紫子估计早就走了,有你的车不蹭,干嘛浪费那钱打车?”
他也很识趣地不拆穿她:“这么勤俭节约?”
戚烟撇嘴:“最近没赚什么钱,买那两双鞋还花了不少。”
难怪有人说“谈感情伤钱”。
从高二开始,到大一即将结束。
她还从未公然跟他在学校里并肩行走。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跟他认识那么久,也在一起好一段时间了,可在众人眼里,他俩就是闪恋。
坐上周越凯的法拉利副驾,戚烟来回刷着论坛和微博。
果不其然,就算不让提及真实姓名,吃瓜群众还是能想方设法地传播消息。
周越凯观察她许久,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戚烟熄屏,嘴巴噘得能挂一个油瓶,“你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清癯骨感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周越凯偏头看她,“戚烟,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开不开心?”
戚烟抬手抚着胸腔,回:“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这就够了。”周越凯说,“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我们都得到了各自想得到的。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我们在一起不爽,那是他们的事,我们没必要受他人负面情绪的影响,把自己搞得心焦气躁,灰心丧气。”
怕她死脑筋,周越凯一言概括:“他们不爽他们的,我们开心我们的。”
“哦。”戚烟应他一声,手还搭在胸口。
胸腔之下,那颗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反反复复地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沉思半晌,开口:“周越凯,还记不记得以前,我问你,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周越凯“嗯”了声。
车子拐进巷子里,她看到他们现在居住的那栋居民楼了。
戚烟接着说:“以前,其实我挺恨我妈把我生下来的,她自己过得不好,我也担着个‘私生女’的骂名。每每沮丧,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一起带走……”
车子稳稳停下。
车厢里,回响着她细微的哽咽。
周越凯拉手刹,解开安全带。
人凑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系扣,将呜咽啜泣的她搂进怀里。
没有出声打断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宣泄情绪,手在她身后轻缓拍抚。
“但我现在在庆幸,”她抽抽搭搭地说,“庆幸我好好地活下来了。虽然人生注定有缺憾,但有很多个瞬间,都证明人间值得。”
不为缺憾的人生而活,而是活在无数个值得留恋的瞬间。
她哭了很久。
这一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熬得心脏都酸了,眼眶也肿了。
周越凯笑话她。
说她难过要哭,开心也要哭,在房间里哭,在车上也哭,说她是个小哭包,一点儿都对不起她冷艳妖冶的御姐气场。
戚烟气得踹他一脚,叫他去楼下一家便利店里拿快递,把两人的鞋取回来。
大一在盛夏烈日蝉鸣里,在他们疯狂热恋的传闻中,落下帷幕。
落日西斜,暑气被阻隔在门窗外。
空调送出阵阵冷气,电视机在播放着老旧的香港电影。
厨房的高压电饭锅在熬着绿豆沙,淡淡的豆香在弥漫。
戚烟坐在沙发上,抱着半颗冰西瓜,用勺子一下一下地挖着吃。
大番薯“喵”一声,试图跳上沙发,被她一脚弄下去,“猫咪不准吃冰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