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倒是看上了他之前出版的那本《传奇逆战》，虽然是老款游戏了，但可以打一波怀旧潮，情怀风……

于是，阿东想要直接将它买下，改编剧本。

方远一开始有些犹豫，因为这本书小月并不喜欢，不过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很多时候，钱就像熨斗，可以烫平生活的很多褶皱——现在，他只想多给孩子挣点抚养费，要不真是枉做父亲一场。

何况，改编自己的老书，这对原作者方远来说省力了不少，只用了这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而且，他并没有怎么熬夜，烟也很少抽了。

生物钟一旦调整过来，晚上倒是到点就困了，这其实得益于他在基地修养的那些日子，小月对他的监督和照顾。

不过，改编这本写于大学时代的老书，又给方远卷入了不少的回忆，心绪难免跌宕起伏……

还记得2008年的那个冬天，天多冷雪多大啊，他带着小月第一次回了南京。

那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春节里小月的眼泪，母亲的不满，竟从开始持续到了结束……

那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那么大的雪，它会不翼而飞，不胫而走，不告而别……

以至后来那些没有雪的冬天，就像那些没有小月的日子，全都失忆一般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很多时候，方远会突然陷入恍惚，分不清楚眼前的事情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在梦境中出现的。

也或许是记忆故意错乱，下意识让自己忘掉那些过往……

毕竟，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曾经信誓旦旦的承诺，生死不离的爱情，竟然在婆媳、孩子等生活琐碎里，破碎的连渣滓都不剩……

原来世间走一遭，不过是命运摆弄出的一个玩笑，终究抵不过岁月经年的刽子手……

时光的列车呼啸而过，不知不觉之中，方远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如今陪伴他的，只是孩子们的照片，小月发布的视频，还有那天的生日礼物……

生日卡片还是完好如初，许愿瓶里的花瓣很快就枯萎了。

方远为了防止它们腐败，不厌其烦的把那些细小的花瓣，一片片夹在了书里，做成了干花，这才又收集了起来……

对他而言，如今生活里也就剩下这点念想了……

——

诗已死，歌未远；爱未尽，缘已断。

世间好物不监牢，彩云易逝琉璃碎。前些日子，方远看小月的公众号写了一篇评析《如懿传》的文章，兰因絮果的爱情，多少的少年欢喜，最终成了半生遗憾……

也许在爱情里，最伤心的不是错过，而是无法弥补的过错……

对方远而言，那一天，当自己决定一去三千里，也就决定了挥慧斩情丝——斩却所有午夜惊醒的疼痛，斩却所有爱别离、求不得的困惑……

他以为自己可以，但却发现做不到……

生老病死，是否真的是十分重要的事？

否则，人为何会希望有轮回，为何希望过那奈何桥时可以不喝那碗孟婆汤，为何无数人立下来世相见的誓言，都是因为发现有些东西割舍不断……

尤其今天再见小月，方远再次感受到了寒冬里无边无际的痛……

痛了么，当闭上双眼旋转在这空间；累了么，当茫然四顾看不清这过去和未来的交接；

终于失守了么，这间空屋里掩埋着他曾经孤注一掷的爱情……

这天傍晚，当方远最后紧紧锁好这扇门，一个人离开，恍惚间想起有一次他和小月说起，当这一世白发苍苍的时候，该向谁告别……

第999章

老友

离开南京后，方远没有直接回西藏，而是去了北京。

这个时候，他很想找个人聊聊，就想到了老友刘恒。

其实北京有他不少的朋友，除了徐天，还有周旖旎。周旖旎就不说了，去年母亲下葬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自从去了西藏，换了号码，他连徐天也断了联系。他们现在的小日子过的都不错，他不想自己的这些糟心事影响他们。

再说，徐天那个人嘴巴不把门，方远不想他去叨扰小月。

不过刘恒和徐天不同，他俩一个智者，一个浪子——此时，在自己迷茫迷失的时候，方远只想找刘恒谈谈。

对于方远的到来，刘恒并不意外，大中午的接到他的电话，很快就出来了。

除了略微发福，刘恒这些年变化不大，依旧戴着眼镜，依旧一身休闲装扮，依旧选了学校门口的小饭店，依旧叫了几盘家常菜和两瓶酒……

一切都和几年前一样，时光似乎在他这里悄然无痕……

老同学虽然平日联系不多，但彼此都在默默关注。小月和方远的事，之前因为网暴事件闹的沸沸扬扬，他多少知道一些，不过没有过多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