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可看着方远和小月恩爱长远，至少那证明了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因为世间有真爱……

两人聊天的时候，周旖旎的电话响了，竟然是李楚追到了江州。原来他不放心怀孕的老婆一个人在外面，开车追了过来……

方远和小月送周旖旎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睡着了。

小月有些醉了，她也没有洗漱，直接躺在了孩子身边。

等方远洗漱完毕，以为小月已经睡着了，他正要躺下，忽然听到小月幽幽的说了一句——方远，离婚吧……

第911章

避之不及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书房里的电脑上随机播放着几首老歌，方远躺在床上不停的听，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这一晚，轮到方远住书房了。

对于小月的话，他没有回应，小月也没有再追问。

其实对这一刻，方远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它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临了……

今天本来挺开心的，离职办理顺利，押金要回来了，而周旖旎来家里吃饭的事情，也是小月同意的。

大家也都聊得挺和谐，周旖旎将为人母，他和她之间也再无瓜葛……方远还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没想到小月提出了离婚。

离婚——是伤口腐烂到手术程度的剧痛，是心灵私底里挣扎已久的解脱，这两个字一旦出口，也就给他们曾经纯美的爱情宣判了死刑。

方远有些身心俱疲，也有些无力招架了。

有些时候，连周旖旎和楚曼曼都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爱人小月，就不能再妥协一点点……

当然，他也没有资格要求小月再妥协让步了。

方远知道，小月这些年委屈了；他也知道，在他们之间，母亲是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月又是敏感的人，各种小失望堆积在一起，日复一日也就成了今日的无法挽回……

其实饭桌上小月和周旖旎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小月借着酒劲说她不想要他了，还要把他让给周旖旎或者楚曼曼……

他知道小月还是误会自己和楚曼曼有什么，但他也不想解释了。他没有爱上曼曼或者旖旎，只是觉得累了。

他和小月之间的问题，又何止一个周旖旎，或者一个楚曼曼。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从一而终的童话，多半是半路缘尽的故事。

贫贱夫妻百事哀——对方远而言，结婚以后，孩子、老人、工作、疾病……

这各种现实密密麻麻、一桩一件的砸下来，就像夏日里的暴雨，来的迅猛而急促，让他避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黑压压的天空，冷冰冰的雨点，让人想窒息，想毁灭……

都说风雨之后有彩虹，可他却从没看到过——小月对他不再信任，不再期待，才是问题的关键。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也一直很努力了……

有些时候，方远甚至会羡慕小月，她有一对慈爱开明的父母，有哥哥姐姐，还有一个永远守护她的林大亮。而他无可依赖，只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只会添乱的母亲……

某程度上来，小月不是个孤儿，他自己才是个孤儿。

眼前对方远而言，最困难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承认，自己不忍心送她去养老院，也不忍心再让保姆虐待她，他想破釜沉舟，写作为生，自己照顾母亲，甚至想要搬家去南京……

只是，这样的确委屈了小月。

没有钱，没有能力，还有一个时刻需要人照顾的母亲——柳青青说的没错，小月嫁给他从没享过福，何苦跟着他受苦……

对方远而言，他丢开小月，她会过的更好；而他丢开母亲，母亲就走投无路了……

如果只能选其一，他只能选择母亲。

可是，这个家真的从此分崩离析了吗……

方远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父母天天吵架，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和快乐，后来父母终于离婚，他少年敏感的心也就支离破碎……

这半生，他对待自己爱情的偏执坚持，又何尝不是在治愈内心的隐痛。

他以为自己和小月是有爱的，是永远也不可能离婚的，可是怎么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想到这里，方远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

卧室里，小月搂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抚摸着她们软软的身体和头发，也是无声泪流……

不知道在她们香甜的梦里，有没有感受到降临在这个家的危机……

明明夏天到了，心里却是凉飕飕的。

在这股寒意里，小月觉得她曾经视如生命的爱情，就是一间破了、空了的房子——这个房子，再也无法给自己的心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