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拿来的一瓶好酒，倒了两杯，“强哥，东子来看你了。来，咱哥俩和几杯。”

就这样，东子喝一杯，往墓前洒一杯……与以往在王小花面前的活跃不同，这两天的东子格外的沉默，所有的心事似乎都融进了这场春雨里，无声的淅沥……

只在此刻，在刘强的目前，他的话匣子忽然打开了。

“强哥，我记得你最喜欢和这个酒了，以前我服不住，总觉得太烈了。于是，每次咱哥俩喝酒你都要准备两样……现在我竟然也喜欢上了，这酒真不赖。男人么，要喝酒喝烈酒。”

“对了，强哥，你还要不要听东子唱歌？不过东子最近不想唱了，唱累了，唱烦了，唱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喝完了，东子还要再拿，王小花摁住了他。

“东子，好了，少喝点。”

“花姐，我想强哥了，我是真的想他了。”喝的太猛的方东子此刻已经有了一些醉意，抬眼看着王小花，眼圈就红了。

王小花本来努力克制的情感被他这么一句话冲垮了，她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对东子而言，家庭的温暖太少，刘强对他如兄如父，两人也格外对脾气，聊得来，他对刘强是真的有感情，舍不得。

尤其刘强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们，在他的歌声里纵身跳下，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方东子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格外的心痛。当时，如果他早些回来，早些陪在强哥身边，或者早些把他接去北京，是否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眼前这座冰冷的坟墓和阴阳两隔。

正在两人泪眼相望的时候，刘强的家人也来墓前祭扫。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刘强的女儿可可，三人拎着篮子，一路蹒跚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小花赶忙拭去泪水，迎上前去。

“伯父伯母，你们过来了。早知道我们去接你了。”

“小花，东子，你们不是在北京吗，怎么都回来了……”老人看看两人早早过来祭奠自己的儿子，心里充满了安慰。

对于王小花，虽然之前充满了怨恨，不过早在面前她去看望他们的那一次，他们的心里也就释然了。

儿子的病、儿子的命也不能都怪人家，这个女子其实不错，不声不响，却有情有义。老人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也能看的清楚。

所以今天，刘母对王小花倒是客气又亲热。

几人寒暄过后，刘母来到墓前，给儿子摆好了各种祭品，又烧了一些纸钱，让可可跪下来磕了四个头，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强子啊，你就放心吧，可可我给你带着呢，你看看，带的挺好，又长高了，不过学习有些随你，学的不好，老师讲的她有的不会，我们也不会教她……对了，小花和东子都来看你了。”

刘母说着扭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王小花，“强子啊，你也算有眼光，小花真是个好女人，有情有义，这么老远还赶来看你，可惜你没这个福气……”

说到这里，刘母忍不住悲从中来，擦了擦眼泪，顿了一会儿，“妈以前糊涂，有些事没看开，现在妈也想明白了，人各有命啊。”

刘父生怕刘母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也不想再扯太多伤心事，毕竟人都走了这么久，又何苦再悲苦一场。

他赶紧拉了拉刘母，“老婆子，你就别唠叨了，以前强子就嫌你唠叨，现在还不让人清静会儿……来看过就行了，这雨越来越大了，一会儿都把孩子淋湿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也别让人家等太久。”

刘母这才止了话头，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行，那走吧，反正说再多他也不会应我一声。”

“可可啊，这是你爸，以后记得每年清明节来看你爸，你爸一个人，可怜……”老太太说着说着，又要掉泪。

“奶奶，我知道了，你别伤心了，我会来看爸爸了。”可可很是乖巧伶俐，赶紧晃着奶奶的手，柔声安慰。

东子走过来，抱起了可可，“可可，你还记得东子叔叔吗？”

“记得，东子哥哥唱歌可好听了，爸爸最喜欢听你的歌了。现在东子哥哥是大歌星了，我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可可对方东子也不生疏，奶声奶气的腔调把东子的心都融化了。

也许人类的感情本就是相通的，刘强和东子、小花的感情都挺好，可可似乎也有感应，所以她对东子叔叔，小花阿姨都是格外的亲切，毫不生疏。

“好了，这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再慢慢说。”刘父说着，招呼着众人离开。

方东子抱着可可走在前面，王小花走在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