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和魔君破镜重圆了+番外(16)
他念念不忘,旧情未了,可事到如今已不能宣之于口。
柴火“啪”地响了一声,两人却更沉默。
裴凛侧过脸摘下面具,仰头灌了一口酒。
借着黑夜中黯淡火光,苏漾隐约能看见他修长颈间滑动的喉结。可再转过来时,裴凛又将面具戴上了。
苏漾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裴雪迟。”苏漾抱着最后一点侥幸,试探问他“我好渴,你的酒可不可以借我喝一点。”
“……”
裴凛手指停顿了片刻,继续将酒囊壶嘴盖上,没有理会他的要求。
苏漾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一点一点黯了下去,直到他闭上眼,彻底熄灭。
好冷。
苏漾将衣服肩头漏风的破口扯上了一点,侧过脸,安静地沉沉睡去。
*
苏漾睡得很沉,到后半夜时,隐约感觉肩头漏风的口子被什么罩住了,浑身都暖和了一些。他下意识往那遮蔽物里缩了缩,没有醒。
第二天一早,苏漾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
他睁开眼,见已经天光大亮了。大约是昨日心力都耗得太过,在魔界的深山野林也睡得这样沉。
山中有风吹过,苏漾意识清醒了些,低头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裴凛拿了一条捆仙绳,正在往他手上缠。
裴凛将苏漾两只细白的手腕捆在一起,端详片刻,打了个蝴蝶状的绳结。
然后将绳索另一端牵在了自己手里。
苏漾疏于锻炼,一身仙骨都透着慵懒,此时被这捆仙绳一捆,法力尽数消失,就和凡人无异——还是个身娇体贵的凡人。
裴凛直起了身,苏漾因被他牵着,也被迫站了起来。
他昨夜召来风暴时束发的玉冠被吹掉了,此时一起身,黑发如瀑布般垂落,懒散地垂了几缕在肩头,正好盖住那道伤。
因为没了法力,他身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有要发作的迹象。
苏漾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幅度有限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他看见昨夜熄灭的火堆边,那烤野鸡还剩下一只腿,就搭在翻烤的木架上。还有酒囊,下边的囊袋还是鼓着的,看上去并没有喝完。
苏漾有点儿渴,轻轻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不知怎地,裴凛握住绳索那端的手忽然攥紧了。
他转过了身,沿山路向外走。
苏漾被牵着,也只好跟上去。
这样走出了一段路,裴凛偶然停下,余光瞥见苏漾还在念念不忘地回头看,那吃不着的烤鸡和酒。
裴凛:“……”
没走多远,苏漾就看不见原来的地方了。他的注意力回到裴凛身上,才发现裴凛走得很快。
方才体力足够时没感觉,现在渐渐地,苏漾便有些跟不上。
他没有出声,踉踉跄跄地跟在裴凛身后跟,也不问他要去哪儿。反正裴凛要折腾他,就随他折腾,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
苏漾秉着一派从容豁达的仙人心态,失去法力的身体却是肉i体凡胎,因走得太急,没多远就崴了。
他还是没吭声,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脚踝被草叶割到,传来一阵细密的疼。
苏漾低头看去,踝骨处浮现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因肤色白皙,那血痕像在雪白瓷上轻描了一笔朱砂,颜色鲜明,有点儿扎眼。
他勾了勾唇。
裴凛走在前方,久久没听见后边人的动静,大约是起了疑心,忽然转回头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便停下脚步。
只见苏漾面色苍白,披散的发间零零碎碎落着花瓣,加上他白衣昨日被雷劈过,焦黑焦黑的,活像哪家落了难的贵公子。
见裴凛回了头,苏漾像有点儿怕他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动,便露出衣摆下裸露的脚踝。
那一截足踝雪白清瘦,却落了一道鲜红割痕,格外刺目。
裴凛低下了脸,似是在盯着苏漾脚踝处看。
未几,他单膝蹲了下来。
裴凛掀起苏漾的衣摆,手掌握住他纤细脚踝,拇指轻轻摩挲过那一道朱砂似的红痕。他指腹因常年握刀有些粗粝,许是摸疼了,能感觉到苏漾轻微的颤栗。
除了那一道红痕,凸出的踝骨也有点红肿迹象。
裴凛于是握紧他足踝往上抬了抬,左手将鞋轻轻脱下。
苏漾一身仙骨,连双足也是雪白细腻的,托在掌心像一块冷玉。只是因为充血,此时泛着淡淡的粉色。
充血最厉害的是脚踝,浮肿了一大块,显然早就崴了。
忽然,苏漾把脚往回缩了缩。不知是捏疼了,还是不想让他看。
裴凛动作一顿,抬起了头。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苏漾披散的黑发有些乱了。他安静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狐狸眼无辜地垂着,模样有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