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6)
程心遥拍拍我的肩膀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安抚道:“没事的,你放心。”
我又使劲儿的抽抽鼻子硬是把话咽了下去。
星星坠落,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我惶惶不安的抱着自己的肩膀靠着程心遥,又惊又怕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张开眼,
朝阳的光辉映在他那张好看又富有朝气的脸上,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我,好像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我揣测和不安之中这件案子很快结束了,死亡鉴定是一场意外。
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在那栋房子里留守,因为伯父的官司这栋房子还不能出售,而且我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我带走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薄衫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和奶奶站在梧桐树下的照片,那是隔壁的美术老师帮我们照的,那时候奶奶还没有患病看上去精神抖擞,我则一脸呆滞,另一张是父亲的照片,他灿烂的笑容成为了永远。
我要何去何从我自己也不知道,响起奶奶去世之前的话,我应该是去找母亲的,可是我的母亲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一个远在北方的亲戚知道了我的事情,她叫梅,年纪与我伯母相仿但是却没有一直未婚,她出于好心与怜悯的收养了我。
十七岁那年我动身离开了这个城市。
坐火车的时候我透过脏兮兮的车窗看着飞速后退的城市心里的石头似乎稳稳的落地,江城,我一辈子不想提及也不想回忆的地方。
除了程心遥,我把自己与江城撇得一干二净,对于过去的生活只字不提。
我在北城小镇度过了高中三年,寂寥单调是我对那个小镇最初和最后的回忆,但是梅对我的恩情一直让我感到温暖铭记于心,她话并不多,人很干净,似乎生怕牵扯我的伤口所以从来不谈及江城的任何事情,就连每个月程心遥邮来的信件她都不会过问。
程心遥的信件似乎成为我生活之中的支撑,他的楷体字很娟秀有点像女孩子,我时常在睡不着的夜晚翻出他的字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借着月光一字一句的看。
程心遥是一块璞玉,曾经幼时他还是那么冷漠和呆滞,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越来越出众和优异,他被选中参加了全国奥林匹克竞赛,是老师眼中冲击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但是关于这些他却很少提及,他说得最多的是他的母亲,我知道,这些他一直憋在心里从来不会好任何人谈及。他的母亲已经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强制戒酒。
某天深夜,我朦胧胧的躺在床上突然被叫醒,是梅,她气喘吁吁的告诉我“有个叫程心遥的男孩子打电话过来!”
我本能的跳起来,睡意全无,赤着脚去接电话,程心遥哽咽着告诉我他母亲在精神病院上吊自杀了。
听说他母亲偷走食堂的电饭煲电线绕在房间的门把手上自杀的,那个时髦又漂亮又年轻的女人曾不停的用酒精折磨自己,最后用最惨烈和决绝的方式了却了自己的一生。
程心遥开始还是能控制到最后索性放声大哭,细细想来,那是第一次见他哭,也是最后一次了。
高考前夕梅突然带我出去吃饭,其实这三年来我和梅虽然亲近但是有着不远的疏离,她越是对我彬彬有礼细细照顾我越是觉得约束和亏欠,我们交流并不多,好像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我摇摇头。
“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她迟疑的看着我。
我有些紧张。
“玉招,你这几年想没想过去找你母亲?”
母亲?那是一个多么陌生遥远的称呼,我摇摇头“从我出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有母亲在身边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
梅轻轻的说“你母亲在吴江,如果你要去找她,我可以告诉你她的信息。”
我呆住了。
梅赶忙解释“我并不是赶你走,只是我已经——”她蜡黄的脸上是难掩的疲惫“玉招,我的卵巢癌已经晚期了。”
第4章 豪门盛宴
我惊诧的盯着梅清亮的眼睛失声叫道:“卵巢癌?”
她点点头淡定的说道:“没错,我很早就得上这个病了,我想我怕是以后很难照顾你了,所以我想让你去找你的母亲。”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瞬间我才知道梅对我的重要。
在我有限的温暖里,多数是她给予的,虽然不是母亲,但是却也给了我同样的温暖,我哭得稀里哗啦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梅一直很淡定,她释然的微笑说:“别难过,玉招。”她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宿命一点也不惊恐一点都不担忧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