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26)
我闭上了眼似乎又闻到了那让人心神难安的潮湿让人抑郁的味道。
韩月低低道:“这些年是你养母照顾你的?”
“嗯,她像是母亲但是像是毕竟不是。”我低下了头“我从来没吃过一顿母亲做的饭,从来没试过被母亲拥抱在怀里的感觉,更不懂有母亲的滋味。”说到这里我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疼痛,那些疮疤都在流血。
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继续傻笑来掩饰道:“我要睡觉了,可能喝醉了。”
“玉招!”韩月突然在叫住了我。
我懵懂懂的看着他,他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变得温柔“睡一觉就好了。”
我苦笑,睡一觉就好了,今天就会变成昨天,现在会变成过去,但是那些确确实实发生过的惨痛真的会过去吗?即使变为过去也无法磨灭存在过这一事实。
喝醉了应该会睡得安稳,可是那天晚上我却睡得很差,半夜的时候不停的发汗。感觉汗水沁湿了我的睡衣,浑身上下都是黏腻腻的,脑子很重,眼皮也很重,浑身上下就好像被套了刑具枷锁一样重得无法负荷。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的眼睛痛得厉害,每一个关节都酸痛无比。
我拖着沉重的躯体强打着精神起床,韩月正在给我煮牛奶关切的说:“看你的样子很糟糕,我还想明天带你去看Broadwayshow(百老汇剧)。”
我颓唐的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的说:“我对百老汇没什么兴趣,英语那么差也听不懂。”
韩月将牛奶的杯子推到我面前耐心的说:“这个show很精彩,我以前看过两次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后来才知道这个叫做不眠之夜的剧是根据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改编,三个小时的剧情没有对白全靠着演员精湛肢体语言和演技来表达。
地点是在在McKittrick饭店上演,这是一座未曾使用过的老饭店,五层楼,大大小小近百个房间。
观众完全没有固定的座位而是不停的走来走去。每个人进场之后都会把包包和大衣等物品封存起来,然后发一张白色的面具,这张面具会让演员和观众区分来,
这张面具把演员和观众隔离开来,到处在酒店里游走可以看见不同故事情节的剧情,好像身临其境一般,演员们很职业很敬业完全不会理会周围戴白色面具的观众全清投入的表演让观众有别于一般端坐台下观看剧情的感受。
韩月没有强迫我,他去看剧,我在家睡觉。
晚上我饥肠辘辘的用牛奶冲了一点麦片吃,嘴里吃着甜腻的麦片脑子里却不停想着中国菜,最后不停的吞咽口水。
十点钟左右,韩月回来了,他看上去很高兴。
“怎么样?”
他眼睛发亮的说:“很好看很精彩很有意思!结束之后又看了一场jazzliveshow!物超所值!”
我还是第一次看韩月这么兴奋随口问道:“你好像很喜欢戏剧?”
韩月缓缓脱掉外套淡淡的说:“是啊,我母亲生前很喜欢看戏剧,她年轻的时候曾在一个歌舞团做艺员她本来有机会去Broadway。”
“为什么没去?”我心急口快脱口而出之后又有几分后悔。
韩月淡淡道:“因为她怀上我了,跟我父亲去了澳洲。”
我默默垂下头想换个话题让气氛变得轻松些,不料我们却异口同声的开口。
“那个——”
这种默契让我惊讶,我们相视一笑。
“你说吧。”我帮他把外套挂起来。
韩月犹豫了一下说:“我看见欧建莹了,虽然戴着面具我们还是认出了彼此。”
我想了想狐疑道:“她上次不是说她在波士顿念书么?再说她前几天刚来纽约怎么又来了?Petter陪她去看的?”
“是啊,她在波士顿念MIT,Petter哪里有时间陪她到处玩,跟她一起去看show的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是华裔而且有点眼熟。”
我瞬间变得很八卦的说:“那就是男朋友啦?”
韩月轻轻敲敲我的脑袋半真半假道:“欧建莹的眼睛都长到天上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许到了她那个阶层反而找男朋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转过身无意道:“毕竟不是哪个千金小姐都可以像周明娜那样活得自在。”
我心中一窒沉默无言。
我开始渐渐适应了在纽约的日子。
除了每天在语言学校恶补英文之外Petter给我找了一份工作,他表姨的杂货铺需要一名售货员。
我开始做兼职,每天负责搬货和整理货架,Petter的表姨马太太今年五十岁,是个传统的潮汕人得知我是中国人之后对我特别亲昵。
她总是跟我抱怨Petter娶外国女人的事情,还总是怀念在中国的日子。
马太太看着我感慨道:“我年纪大了,半条腿迈进棺材里了!”